吳家門口還擺著做壽搭的棚子,熱鬧散去后,幾個仆人在拆,做著灑掃,見了白舒童他們到了,有眼力見的就急急忙忙地去喊大少爺吳伯雄。
吳伯雄應酬了兩天兩夜,困乏得很,酒意都沒散,抬手說著無論誰來都先打發過去,仆人再說了一句,他一聽是白小姐來了,差點抱著荷花繡枕從床上跌下來。
“誰?”
“四姨太太!”
一看手表,也才六點,這是不是太早了,肯定是來找麻煩,無疑了。
吳伯雄拍了拍腦袋,讓下人支撐著自己起床,連忙到廳。
但是急急洗漱前來,聽了她的要求后,吳伯雄倒是覺得好辦,笑呵呵地都答應了。
“無論是之前還是以后,白舒童都和你們吳家沒關系。”
“自然,那是自然。”
“也別讓你的人到處喊什么四姨太太,那么難聽。”
“那是下人不懂事,我定加以管教,誰再叫,我打爛他們的嘴。”
童心將協議放到他面前,“廢話少說些,字趕緊簽了。”
“好,好好。我讓人去拿筆來。”
吳伯雄招了下人,吩咐著給他們送些早點,又吩咐著拿筆,又吩咐著添茶,殷勤的,和他的鄉霸老子不是一個樣子。
白舒童在吳家的主堂坐著,掃了他一眼,嘴邊有想問的話,可覺得那樣也太無稽,甚至興師動眾,不太可能,就沒啟口。她喝了口茶,看著吳伯雄從下人那里接過筆,在離婚協議上要簽他父親姓名。
筆剛落一豎,吳伯雄又吩咐著人去找圖印。
童心擰了鳳眼,不客氣地刻薄問,“找個筆都磨蹭,圖印又要找到什么時候去?”
吳伯雄笑著說,“怠慢了怠慢了,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又轉頭喊了下人,“你們還站著干什么,快去老爺的房里找找看,如果不知道在哪,就去問問太太,太太不知道就去問問各房的姨太太。”
下人回著,“是。”
童心同白舒童啐道,“這老的,那么多房的太太,到頭來還得兒子養著,還沒一個到病床去照顧的,是福還是禍?”
白舒童在童心的嘴上點了點,她是一天不罵上一兩個人是不痛快的,這一大早就拿了吳家說事了,她對她笑了笑。
也說不出是哪樣。
不一會兒,又聽著下人來報,說,“少爺,圖印不在老爺的房里,去問了大太太,大太太念著佛,讓別打擾,說經文才念到一半。其他房的太太還沒起,罵了我們一大早來擾安寧。五姨太太倒是起床了,說了......”
下人別扭,不知道當著客人面該不該說。
吳伯雄問,“說什么了?”
下人躬身回稟,“說了老爺都快死了,還要個圖印做什么,問是不是廣州醫院來消息了,要拿圖印一并去入殮了。她還說,老爺的家產要分了,她這圖印可不輕易交出來,她要見公平了,才給。”
吳伯雄臉色沉,一臉的嫌惡,拍了桌子,氣都騰了上來,父親那么多房的姨太太,就屬這個最小的嘴毒,心最貪,總是要東要西,還想找家族長輩討理。
以前父親在,包庇她,給了不少好東西,是胃口養上來了。
可父親一中風,也沒見她伺候一回半回。
礙于白舒童在,他擺手先讓下人再去,冷冷語氣說,“那就是在她手里了,就說是我說的,讓她拿出來。如果拿不出來,什么家產不家產,她就得給我滾蛋。好生養著,她不惜,還給我擺架子。真是不識好歹的東西,讓她滾回云南去。”
“是。”
下人領了令,招呼著三四個人一起同去,陣仗大,有了主人令,擼了手袖子起來,像是要動粗。
吳伯雄還在簽著協議上的字。
白舒童問,“吳少爺聽起來對姨太太的怨氣可大,對你父親似乎也一樣。”
吳伯雄是停筆苦笑,搖頭嘆氣說,“是把我整怕了,至今都不想婚配。一屋子的女人是非不止,從早吵到晚。他中風,也都是這幫姨太太們弄的,不怕你笑話。就是這五姨太太哄著他吃逍遙丸,結果在三太太的床上發了病,癱得屎尿都不能自理。白小姐,你說他活該,話是沒錯的,但是他是我的父親,我能怎么辦呢。”
只能幫著填平他以前造的孽,而頭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