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絕顏冷眼看她,真是無所不用其極。看戚源崇的時候,她有點驚訝,他滿臉通紅,似乎很激動,他莫非……信錦婳說的?嚴格說起來緋絕顏昨日說的也有這些意思,可是明知太后風雨飄搖,緋絕顏再不高興也不可能觸霉頭啊。或者,在戚源崇的心里,緋絕顏一直是不能掌控的存在,所以他才會下蠱。
錦婳故作受驚的樣子,緋絕顏卻看得出她眼中得逞的快意。
戚源崇壓了壓火,說:“錦婳一干人等,不好好服侍太后,看熱鬧倒殷勤,玩忽職守。來人哪,一并禁足錦福宮看管起來。”
宗親和老臣議論紛紛,“這這,安平侯仗著要封后這么猖狂如何是好。”“這后位看來還需再議啊。”“這安平侯……”
老國公拄著拐杖顫顫巍巍地走上前,低聲說:“陛下,這眾人議論紛紛,只怕安平侯難逃干系,為了封住悠悠之口,不妨先委屈下安平侯。”
戚源崇拳頭攥得更緊,眉頭鎖緊,沉默了半晌,“安平侯先行回去,無詔不得出。太后身后事要緊,眾卿各司其職不得有誤。”他說這話的時候目光避開了緋絕顏。
眾人應承著離開,盧內侍小心地站在緋絕顏身邊等著送她回去。
哼,好一個無詔不得出,跟禁足有什么區別?
緋絕顏冷笑兩聲,轉身離開。
一晃月余,戚源崇不曾來見。緋絕顏聽小雀兒們說太后后事雖然倉促,但還算體面。靈柩在錦福宮時,錦婳在禁足還自請將功贖罪上下打點,惹得宗親朝臣一片贊許,甚至還有不少給她求情的。戚源崇沒明著允許,卻也不再過問。
倒是關于她,議論從未停止,有的說太后不許她身居后位,她就出言不遜把太后氣死了,有的說她對太后下毒,繪聲繪色她自己都快信了。緋絕顏忽然明白,當日錦婳為何胸有成竹,只要設法讓她入太后宮里,后面的事她都可以做文章。而緋絕顏因為當日心軟給了藥,更是給她大做文章的機會。太后已死,當日說了什么,藥是否有毒都百口莫辯。這凡間最可怕的就是流言蜚語,眾口鑠金,人們只喜歡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東西。緋絕顏覺得自己真的只適合在凡間喝酒賞花打馬球,偶爾逛個廟會施舍個仗義什么的。而錦婳才是在凡間摸爬滾打慣了的,拿捏人心比她在行。
所謂煙火人間,搞不好就是烏煙瘴氣。
然而最讓緋絕顏心寒的還是戚源崇,從他當時對錦婳的態度來看,他似乎早就知曉太后生前服藥之事,對錦婳的心思早有預料,只是沒想到錦婳膽大妄為。她能理解當時他頂著宗室壓力這樣冷處理,然而多日他對她不聞不問,這樣的態度緋絕顏能猜出他心中并非對她百分之百的信任,他們之間原來并非真的親密無間。
又過了些日子,戚源崇依舊沒有出現,他不來,緋絕顏也不派人求見。不過,她可不是那些戲文里失寵的妃子,以淚洗面,期期艾艾的。她忙著與蓮仲通信,研究如何解開血心蠱,受制于人可不是她的風格。
宮女們在院子里嘀嘀咕咕,緋絕顏心里亂得很,也懶得管。
倒是身邊的大宮女出去喝住她們,回來卻也滿臉通紅欲言又止。
緋絕顏按著嗡嗡響的頭說:“干嘛一副不吐不快的表情,不必在意外面那些人說什么,做不過是我恃寵生嬌,囂張跋扈。”
大宮女低下頭嘟囔著說:“不是關于您的。是,是關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