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婳怒目圓睜地說:“那根本不是她仁慈,而是高高在上的傲慢,她就是想高高在上地讓我生不如死。”
他忽然笑起來,半晌說:“是啊,我現在也終于理解她了,殺了你真怕臟了自己的手,與其那樣還不如看你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錦婳頓時愣住了,而后一字一句陰險地說:“可惜啊,沒人知道我的罪,他們只知道是她害死你母親,是她害死那么多無辜百姓,世人只知殺人妖魔緋絕顏,無人詬病我錦婳。你說你折磨我。那么對你而言,失去緋絕顏如鬼魅一般地活著何嘗不也是折磨?”
他咬牙切齒地說:“說,太后的死,還有那些城郭的百姓是不是都是你的手筆?你究竟做了什么?”
錦婳忽然坦然地笑起來,說:“不,太后就是緋絕顏害死的,那些凡人也是她殺的,哈哈哈哈哈哈”她瘋魔地笑著離開。
他看著一地殘局,心頭一凜,一口鮮血噴涌而出,血滴在被撕碎的畫上,如紅梅映雪,凄美絕倫。
之后的數年,錦婳時常滋擾,他依舊派兵追殺,后來也煩了任由她來去,無視她義憤填膺的質問和關心。
他用政務填滿自己空虛無度的人生,可是卻更加空虛。他餓到發昏才想起來吃一口素粥,困到頭痛才席地而眠,不修邊幅,足不出戶。漸漸地他開始把政務也漸漸托付給大臣處理,非重要事務不理。他每日都去棲鳳閣打掃整理,然后癡迷一般地畫緋絕顏的畫像,只是畫像上的臉越來越模糊。不是他不想畫,而是他對緋絕顏的記憶越來越模糊,就像有什么力量要刻意抹去一樣。然而他的悔恨和思念卻日益加深,他卻沒有任何辦法得知她是不是還活著,但他每日都祈禱她還活著,就算是恨他地活著。
畫累了之后他就看著自己胸口的青羽印呆坐在那里。他就像一個宿在皇城里的幽靈,終日游蕩在余生的孤寂里。
鄴國的都城傳聞,年輕的帝王被妖女蠱惑,親手殺了妖女之后就瘋了……
從前他是如此介意凡人的壽命,而那之后他無比期待死亡的降臨,這樣行尸走肉的殘生竟然還拖了十年,想來何嘗死亡何嘗不是解脫,自知大限將至的時候,他喚來當朝首輔,在皇室宗親中挑選個差不多的男子繼位,自己如同期待新生一般盼望著死亡的來臨。
然而,詛咒就是詛咒,他死后入了輪回道,以為可以拜托思念和悔恨的痛苦,進入那個所有人都回去,所有人也都會離開的地方,他的痛苦卻加劇千萬倍。他在輪回道不得使者指引,他只是換了個地方流浪,然而這次卻遙遙無期。更折磨他的是,他時常處在幻境當中,重復那些和緋絕顏心痛訣別的瞬間,然后,漸漸地連幻境也沒有了,輪回道的濯魂潭里,他看著來來往往無數男女老少,唯獨他浮浮沉沉,磨碎了曾經華麗的衣角還有那些風花雪月的記憶。
唯獨,只有清晰的悔恨和刻骨的思念牢牢地抓著他,數萬年……。輪回道的掌事重淵看不過去,也嫌他游蕩太久礙眼,最后許他幫著做些雜事,他小心翼翼地和使者們討教,不為別的,他要先保證自己形魂不散才能記住,是愛是恨,他都要,他要記住自己的來處。
也許是天意,他竟然有幾分天賦,漸漸穩住心性,天靈豁開,儲慧締俢,只是于記憶無益,他幾乎忘了所有的一切因何而起。輪回道的掌事重淵認為他已經不適合待在那里,趁著巽天佐來喝酒的時候就提了一句。巽天佐只看了他一眼,就決定收他為徒了,并且為他賜名宗政禮司。
他不知道離開輪回道對不對,但不踏出這一步又怎知對錯。
他向師傅討教過,究竟如何才能恢復自己殘破的記憶,可是師傅常常顧左右而言他,只是告誡他胸口的印記不可示人,安心修習,機緣一到可見分曉。他因為這句話,更加刻苦修行,以超乎尋常的速度突破所有的關節,修為突飛猛進。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