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絕顏倒有些驚訝,長兄是和父親最像的孩子,父親的一切思想主張,長兄都封為圭臬。可是如今成婚多年,竟然感慨至此。
緋絕顏小心地措辭說:“也不盡然,找什么樣的人都會有矛盾,兩個不同環境、不同家境、不同經歷的人在一起總會有碰撞,大抵也沒什么不同。”她在凡間時,還不是有個恩不提,情不理的太后大嬸,跳著腳搞事情,所謂夫妻絕不是兩個人感情好就得了,也得看兩人是否具備撐起各個關節的能力。
蒙煐泄氣地說:“你還不懂,我這夫人若不是我能繼承族長之位根本就不會嫁與我,她看上的根本不是我這個人。行事作風完全小姐做派,動不動搬出娘家耀武揚威。她龍族尊貴,我們神鳳族也是上古顯赫大族,又沒高攀她。所幸,她沒惹過什么大亂子,要不然我定不容她。”
緋絕顏點頭不語。
蒙煐說:“她要是敢怠慢你,你就跟長兄說。她是族長夫人沒錯,可是你還是神鳳族最尊貴的小公主是大祭司呢,按禮你是有神職在身的,她若對你不敬你立刻告訴我,這是咱們的翎澤宮,沒個體統可還行?”
緋絕顏笑笑說:“長兄說笑了,嫂夫人待我很好,今日小妹來得唐突,惹兄嫂不快實在罪過,改日再來登門謝罪,就此告辭。”說罷要離開。這是非之地還是不要久留的好,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自己可不要攪進別人的經里去。
任蒙煐再怎么說,緋絕顏都堅持離開了。
這飯吃得當真不消化,緋絕顏讓侍女送來些百果玉乳羹來,一邊吃一邊在想長兄提及的“一線之隔”是什么意思呢。
夜里入夢,是小時候去拜西方神母為師的那段往事。
西方神母乃是創世之神的親傳弟子,身份尊崇,修為極高,靜守一方不與天界那些盯著尊位的家伙為伍。
少時的緋絕顏揣著對父君的不忿,留書孤身一人前往西方不望海要拜西方神母為師。其實在那之前她甚至都不確定西方神母這號人物是否真實存在,因為西方神母的驚世傳說不少,以血入海滅荒火,斷發化山隔水患,是個心系天下的尊神。但并沒有人真正知道她所居住的不望海在什么地方,只說是西方。緋絕顏就那么偏執地出發,吃了她想都不敢想的苦,去了西方所有的水域尋找無果。
緋絕顏就那么固執地尋找,不知是不是注定的,在她身體達到極限,彌留之時,恍惚間看見遠在天邊的山與自己倒下的這片山之間,漸漸翻滾起濃郁疊厚的云氣。她當時以為自己是真的要死了,云都在天上,怎么在這無邊際的地方從
從那天際邊的山腳飄過來一葉孤舟,緋絕顏實在沒了力氣合上了眼睛。再睜眼時,自己竟然在那小舟上,劃船的是一個小仙童。她無意間瞟過去,這小舟竟然在云海之上徐徐而行,仙童用船槳劃著的,正是裊裊的云!
緋絕顏入了山,方知他們過的云海正是不望海,所謂不望海根本不是尋常意義的海,而是云海,而且是特定的時辰出現的云海。
西方神母并未像人們說的那樣是個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相反是個春秋正盛的眉目清秀雅麗女子,一身紫白相間的衣袍,左臂上是紫寶赤金圈,頸上一串紫星石,耳墜上亦是紫星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