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安之憐愛她,卻不知道如何讓她煥發出勃勃的生機來。
“這兩日,你的身子可好了?”景安之問道。
榮夢晗點了點頭,既不去瞧景安之關懷的目光,也不曾主動與他搭話。偏偏在人前不可一世的景安之,從不曾對她置氣,也一再忍讓著她的清冷與矜持。
片刻之后,榮夢晗掩著帕子咳嗽起來,景安之趕緊命人去青太醫。榮夢晗卻白著臉阻攔住他,“我是罪臣之女,世子爺何必為了如此卑賤的我大動干戈?”
這話顯然實在針扎景安之的心,他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然而無論他的心潮如何洶涌難卻,他終究舍不得對榮夢晗狠下心來。
“求你不要說這樣的話。痛在你身,疼在我心。你就當是可憐可憐我吧。”景安之說著,便一意孤行地命人去請太醫來攬月閣。
太醫盡心職守地為榮夢晗診脈。若是他沒有記錯的話,這已經這個月里他第六次給這位姑娘診脈了。
枉費太醫一身精湛到無人能出左右的醫術,卻診斷不出這姑娘究竟哪里不舒服,然而景安之擔憂的目光已經落在了太醫的身上。
太醫只能硬著頭皮道,“許多姑娘勞神多思,帶出娘胎里的弱癥來,才會如此孱弱。”
其實太醫心里覺得,這姑娘的脈象強健有力,還沒有秋闌閣那位夫人嘴唇上的傷勢眼中呢?
太醫退下之后,景安之便走到了榮夢晗的身前,他的目光灼灼地注視著榮夢晗,“當初沒有救下你爹爹和娘親,是我不好。”
六年前榮家卷入了貪墨一案中,皇上龍顏大怒,判了男丁斬立決。縱然朝臣為了榮家說盡了好話,卻也只保下了榮家女眷的幾條命而已。
榮夢晗作為罪臣之女,本該被充入教坊司以色侍人。卻在景安之的運作下得以消除了奴籍,無名無姓地生活在鎮國公府的后院中。
雖說沒有半分尊嚴可言,卻是好歹保住了一條清白的性命。
“世子爺何苦說這樣的話來剜夢晗的心?您為了將我從教坊司救出來,費勁了心思。夢晗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榮夢晗自嘲一笑,嘴角綻放的笑意,既璀璨又輕薄。
榮夢晗的確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可是突遭變故,她從天之嬌女變成了人人可欺負的罪奴,換成誰都要萎靡不振一段時日。
況且她眼睜睜地看著景安之去了旁的女子,若是不再使出點什么手段來,只怕連他的心都攥不緊了。
若是沒有景安之,榮夢晗的下場難以想象。
想到這,榮夢晗看向姜景安之的目光便沾染了點點淚花,這樣可憐的情態,叫景安之又是心疼又是憐愛。
“你我之間,實在是造化弄人。可是人死不能復生,我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景安之總是將榮夢晗放在心上。
榮夢晗聽了景安之一番真心實意的勸語,忍不住紅了眼眶,半晌她才怯怯地點了點頭,“夢晗明白,還請世子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