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姜南秋卻含著和順的笑意走到景安之的跟前,道,“夫君,母親是刀子嘴豆腐心,她嘴里說的不過是氣話而已。方才她還問了妾身榮姑娘的身子,還說要從宮里請個太醫來替她把一把脈。母親疼您,知道您心疼榮姑娘,自然不會讓您難做,您也不該頂撞母親才是。”
王氏兀自氣惱,便借坡下驢地說道,“換了厲害些地當家太太,早就尋了人牙子將她發賣得遠遠得,只有我,看在你疼惜她的份上,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讓。”
這話簡直是在剜景安之的心,偏偏她說的句句在理。而他若是一味地榮夢晗爭辯,只會惹得王氏愈加不喜。”
“是兒子的錯,母親不要生氣。”
景安之向王氏低下了頭,一旁的姜南秋聞弦歌知雅意,便笑盈盈地湊到了王氏地身旁道,“母親就別生我們爺的氣了,您是他的親娘,他心里若是不敬著您愛著您,還能敬愛誰呢?”
姜南秋這樣伶牙俐齒地兩頭說和,非但不惹人厭煩,還讓王氏心中十分欣喜與感概。
舊日里她與景安之因著榮夢晗的緣故沒少起爭執,容嬤嬤再能言善辯,卻也因為氏她身邊的心腹嬤嬤而總是偏向著她,于是景安之便總不大能聽得進去。
姜氏為他們母子說和時卻全然沒有偏幫任何一方的意思。巧言慧語化解了一場不必要的爭吵。王氏心里極為熨帖。
“好了,這兒有你媳婦伺候著,你應該上值了。”王氏到底心疼兒子。
外頭人都贊他年少有為,前途無量,也只有她這個親娘知曉景安之為了躋身入皇城司,在背后費了多少心血。皇城司人才濟濟,誰都想爭搶皇城司司正一職。
景安之點了點頭,朝著一旁的姜南秋投去了個意味頗深的眸光,然后才告辭退出了桐院。
然而就在王氏和姜南秋要送景安之離去時,桐院的垂花門處卻跑來了個慌慌張張的丫鬟。景安之定睛一看,那丫鬟正是伺候榮夢晗的谷翠。
此刻的谷翠大汗淋淋,一臉的驚慌之色,一看到景安之,就流著淚道,“世子爺,姑娘不好了。”
“姑娘昨夜用晚膳時還好,可是到了下半夜竟然發起了高熱,又不停地說胡話,可把奴婢嚇個半死。姑娘不敢驚擾世子爺,直到今早才允許奴婢來稟告世子爺。”
景安之的心被這一席話給攪得不得安寧,慌亂之下連忙喚人去請太醫,上值的事情也被他拋之腦后,立即跟著谷翠趕去了攬月閣。
王氏看著這一切,從一開始的譏諷,到后來靜默無聲。
她看著姜南秋,嘴角慢慢勾起了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你瞧瞧,若當真再讓那姓榮的賤婢得意下去,安之與我之間的母子情分還剩下多少?”
王氏如此剛強的任務,說起此話時也不免染上了幾分愴然。
“母親別急,來日方長。”姜南秋勸說道。
她極會審時度勢。既然她決意要巴住王氏這顆參天大樹,那便要為王氏排憂解難才是。
王氏冷笑不止,“這王氏自住進鎮國公府后,整天病怏怏的也就罷了,隔天差五便要裝暈裝病,總要勾得安之往她屋里去坐一坐,偏偏她又有一副假清高的性子,聽說至今尚未與安之有過肌膚之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