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翠也不知曉這西域傳來的藥究竟是何處出了差錯。可她家姑娘已經破釜沉舟地走到了這一步,便沒有走回頭路可言了。
此事,不成功便成仁。
如此想著,谷翠秀美的眸子里便劃過了幾分不計后果的狠厲,“有沒有夫妻之實只靠姑娘這張嘴而已。”谷翠難得聰慧一回,便從榮夢晗的妝奩盒子里尋出了一把鋒利的剪子。她不忍心弄傷榮夢晗,便用剪子在自己手臂劃了一刀,立時拿了帕子將流出來的血跡擦了干凈。而后,她便把這染了帕子的錦帕遞給了榮夢晗道,“姑娘從此以后就是世子爺的人了,難道還怕這鎮國公府沒有您的立足之地嗎?”
榮夢晗錯愕的注視著谷翠,眸子里滿是不可置信,“谷翠,你”她擔憂地走上前,要去查看谷翠手臂上的傷口。谷翠卻是滿不在乎地一笑道,”當初姑娘把奴婢從那死人堆里撈了出來,奴婢便立誓要一輩子伺候姑娘,與姑娘地終身幸福相比,奴婢所受的這點痛不算什么。”
元帕上染著女子的清白之血,絢麗奪目。榮夢晗接過了谷翠遞給她的錦帕,眸中隱隱有淚花閃過。
片刻的沉思之后,她將谷翠手臂上的傷痕瞧得一清二楚,也終于再次弄明白了自己的心。
如今,她為螻蟻,一不小心就要被人踩在腳底下碾壓。既是如此,她就該活得更通透自在些才是。就像秋闌閣的姜氏,在不可小瞧了她的同時,也要使些手段來震懾住她。
她不能再自命清高,而是要緊緊攥住自己的最后一縷救命稻草,攥住景安之才是。
榮夢晗靜靜地佇立在昏暗的內寢之中,眸色變化不停,最后從猶豫和不舍中逐漸迸出了些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決絕。
第二天天明,景安之醒來的時候只覺得腦袋痛苦欲裂,半邊的身子僵硬得不像話。他以為自己正躺在秋闌閣,神色間并無異常,直到他偏過頭看見了躺在自己身側得榮夢晗。
他立時清醒了過來,幾乎是風馳電掣般地從床榻上起了身。
景安只陷入了深深地震驚之中,好似是不敢相信他竟然會與榮夢晗同床共枕一般。明明他決定好了要與榮夢晗以兄妹相稱,并未她挑選一門合心意的親事。如何,就突然鬧到了這般地步?
而躺在景安之身旁的榮夢晗也因為他劇烈的動作而醒了過來。
只見她慵懶且不急不緩地睜開了眼睛,瞥了一眼榮夢晗面容上的震驚之色,便笑著道,“安之哥哥,瞧這是什么?”
話音剛落,榮夢晗便拿出了一條染著點點血跡的錦帕,展現在了景安之的面前。
姜南秋在秋闌閣苦等了景安之一夜,不僅沒有等來他的身影,連個報信小廝的身影都沒有尋見。
她與景安之正是情熱的時候,自然會掛心他的行蹤。而且這段日子,景安之待她溫柔又體貼,兩人私底下相處也很有幾分耳鬢廝磨的親昵。甚至于連他上值下值這樣的瑣事,都會與姜南秋詳細稟告。加上那夜圓房時彼此之間容不下他人的親昵,總讓姜南秋生出幾分奢望來。她奢望景安之身心屬于她一人,希望他們如同那些平民老百姓一般,恩愛廝守,和和美美過上一輩子。換言之,她希望景安之不要納妾,也不要去搭理攬月閣的榮夢晗。她心中是有些喜愛他的,只盼著他心里也能有她的一席之地。
姜南秋哀立在雕窗旁,看著庭院里寂靜的夜色。此時的玉兒正好從廊道往耳房的方向走去,真好瞧見了她朦朧的身影。玉兒立時頓住了步子,她嘆息了一陣。
今夜世子爺沒有回秋闌閣,也沒有差小廝來向夫人稟告他的行蹤。這般冷漠的態度與前段日子的熱切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因為姜南秋心情不佳,玉兒不敢進屋叨擾她,便只在屋外的廊道處聽候差遣。
約莫一刻鐘后,容嬤嬤踩著濃濃的夜色回來秋闌閣。玉兒慌忙前去向她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