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長安沉默片刻,忽然道:“你娘這話,我認。”
他們倆踩著火巖跳過去,一路到了斷脈盡頭,才稍微喘口氣。
前方出現一塊黑色界碑,半截埋在土里,像是被扔掉的破石頭,裂紋密布。
“這是啥?”陳長安皺眉。
余晗走過去摸了一下,突然身子一震,低聲說:“這好像……好像是舊道碑。”
“你別亂碰!”陳長安趕緊拉她回來。
但已經晚了。
那碑“嘩”地一聲發出一道低沉的嗡鳴,接著,上面居然浮現出一排殘破的字跡:
【第一道主,曾說:不繼天位,不封群生。】
陳長安頓住了。
他認得這字。
那是他當年從靈界踏入第四界那一刻,在界壁碎裂處留下的“登界意志”。
這玩意居然在這地方留下了?
他看著那字,一瞬間像是被人按住心口。
這不是別人的碑,是他的念頭,被第四界給打包壓縮之后丟在荒地里。
“我去……”他罵了一句,蹲下身,手搭上那塊碑石。
“你要干嘛?”余晗緊張地拉住他。
“我試試看,能不能把這玩意……收回來。”
“你瘋了!”
“你以為我現在還能正常?”
陳長安冷笑了一下,雙手扣住碑體,把自己體內僅剩的一點問道種子力量往上送。
“來啊,你不是說我是‘高危思想體’么,我現在就讓你看看,我到底危險在哪。”
話音剛落,界碑忽然一震,一股巨力從內部反彈出來,猛地一股沖擊砸在他身上!
“砰——”
陳長安整個人被彈飛出去,重重撞在遠處巖石上。
余晗驚叫一聲跑過去扶他:“你沒事吧!?”
他咳了一口血,臉色蒼白得嚇人。
“我沒事。”他喘著氣,咧嘴一笑,“就是這界,還是不待見我啊。”
陳長安這次真是被彈得不輕。
他靠在巖石邊上,整個人像被雷劈了三遍似的,渾身酥麻,嘴角還掛著沒擦干的血。
余晗看得心驚,想把他拉起來,結果剛碰他一下,他咝地倒吸一口氣,直接又躺回去了。
“你不行就歇著,別碰那個碑了。”余晗皺眉。
“我不碰它,它還在這給我丟人。”陳長安咳了兩聲,抬起頭死死盯著前方那塊半截碑石。
他真沒想明白。
自己好歹在三界殺了三個魔主,還斷了魔根,被靈界默認為“可繼天位”的道主,現在到了第四界,反倒被一個界碑給踹出來。
“永恒。”他低聲開口。
“我在。”
“你是不是早知道我會被踹?”
“理論上有這個可能,但你執意嘗試,我無法阻止。”
“你是故意不提醒我吧?”
“我猜你肯定要試,與其浪費口水,不如等你摔一跤之后清醒一點。”
陳長安咬著牙:“謝謝你啊。”
他盯著那塊碑,眉頭越皺越緊。
這玩意明顯不是完整的,它就像是從某個地方“摘”下來的,只剩下三行字,而且上面刻得還特別像他自己手寫的筆力。
第一行字是:【第一道主,曾說:不繼天位,不封群生。】
第二行字只剩幾個斷詞:【……若我……不守此誓……請……道斬我身。】
第三行干脆只有半句:【……火印為證……問者共修……】
余晗也看著那碑,遲疑地問:“這東西……真的是你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