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家傲老板是個四十多歲的光頭,一臉橫肉,見胡立新進來了立刻從柜臺出來親自招呼。等一行人坐定了,眼看跟著胡立新一起來的年輕人掏出一沓鈔票,老板有些遲疑,看了一眼胡立新道:
“胡所,這位是您朋友?您這朋友也太客氣了,吃飯哪有先掏錢的,不著急……”
趙成良見狀看了一眼胡立新,這一眼讓胡立新有些頭皮發麻,他連忙站出來解釋道:
“老孫,我在你這里吃飯什么時候賒過賬嗎?實不相瞞這位是縣局的趙局長,他今天是要請我們一行人吃飯的,給你錢你就拿著……”
孫光頭一聽趙局長,一愣打量了一番道:“趙成良趙局長?”
趙成良一笑問:“怎么,老板你認識我?”說話間,稍一用力,直接將錢塞到了老板手里。
孫光頭看著手里的錢發愣,右手下意識的在褲腿上搓了搓,尷尬到了極點。
胡立新卻主動站出來說道:“老孫,給你錢你就拿著,做好菜就行了……”孫光頭秒懂,不再多說,笑呵呵的拿著錢去后面琢磨菜去了。
“漁家傲”的包廂內,菜還沒上來,飯店老板倒是先麻利的搬上來一整打冰鎮的本的啤酒,熱情的招呼著:
“胡所,幾位領導,天熱,先喝點啤酒解解暑。”
胡立新一看明晃晃的啤酒瓶子,眉頭就是一跳。
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身旁的趙成良,連忙準備站起身,想讓老板把這些酒給撤下去。工作時間,而且還是在趙局長這位頂頭上司的眼皮子底下,要是被人抓住喝酒的把柄,那可就不是小事了。
然而,還沒等他開口,趙成良卻先笑著擺了擺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只見趙成良端起面前的茶杯,對著飯店老板,用一種近乎科普的語氣,不緊不慢的說道:
“老板啊,胡所這些人,身上都穿著這身警服。
公安隊伍有鐵的紀律,工作期間,是絕對不允許飲酒的,哪怕是一滴也不行。這酒嘛還是麻煩您給撤下去,換幾瓶茶水或者飲料就行了。”
這番話說得是義正辭嚴,卻又帶著幾分恰到好處的溫和,既點明了紀律,又沒有讓飯店老板太過難堪。
孫光頭聞言,先是一愣,隨即臉上露出了幾分欽佩和了然的神色。
能在甌越江邊風景這么好的淺灘開這么一家飯館,孫光頭也是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了多年的人,形形色色的干部也見過不少,但像眼前這位年輕領導一樣,能如此坦然的將紀律擺在桌面上的,還真是頭一次。
“哎喲,是是是。趙局長說的是。是我糊涂了,是我糊涂了。”
飯店老板連忙點頭哈腰的道歉,二話不說,便親自上前,將那幾瓶啤酒又原封不動的搬了下去,換上了幾瓶涼茶。
包廂內的氣氛,因為這小小的插曲,反而變得更加融洽了幾分。那幾個年輕的聯防隊員,看向趙成良的眼神中,更是多了幾分發自內心的敬佩。
趁著菜還沒上來的間隙,趙成良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目光看似隨意的落在胡立新身上,開口問道:
“胡所長,剛才在街上,我看你跟那位老人家……似乎是積怨已久啊?到底是怎么回事?方便的話,跟我說說?”
胡立新知道,趙局長這是在給他一解釋和訴苦的機會。
他自然不會傻到去說自已被那老太太敲竹杠的事,而是借著這由頭,將胡白這盤踞在趙家集鎮多年的情況以及自已與他之間那些明爭暗斗的過往,一五一十的向趙成良做了匯報。
趙成良靜靜的聽著,眉頭也隨之越皺越緊。
聽到胡白不僅盜采河沙,破壞生態,還糾集社會閑散人員,欺行霸市,甚至公然暴力抗法,毆打執法人員的時候,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寒光。
“這胡白,好大的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