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江這番話,說得是滴水不漏,典型的和稀泥。
既沒有明確表示支持李若男的考核計劃,也沒有表示反對,而是將皮球又巧妙的踢了回去。
在座的眾人一聽這話,心里更是沒底了。
眾人本來還指望著,鄒江能站出來替他們說幾句話,跟李若男掰掰手腕。
可現在看來,鄒江這只老狐貍,是打定了主意要作壁上觀,兩不相幫了。
沒了主心骨,他們這些人,就算是心里再不滿,再有意見,也不敢再多說什么了。
會剛一結束,李若男便站起身,帶著她的那位年輕秘書林雪,風風火火的就離開了小會議室,只留下一屋子面面相覷、心思各異的鎮干部。
高跟鞋踩在的板上發出的“篤篤”聲,如同戰鼓的余音,依舊在每個人的心頭敲擊著,讓這本就有些壓抑的空氣,更添了幾分凝滯。
會議室的門剛一關上,原本還算安靜的眾人,便再也按捺不住,如同炸了鍋一般,瞬間爆發出了一陣嗡嗡的議論聲。
“這……這叫什么事啊?!憑空多出來那么多的工作,還搞什么績效考核!”
“就是啊!說是考核不通過也沒事,誰信啊?這不是明擺著要抓咱們的小辮子,想把咱們當成面團,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嗎?”
“這新來的李書記,手腕也太硬了!一點緩沖的時間都不給,上來就搞這么一出,也不怕把咱們都給得罪了?”
就在眾人七嘴八舌,議論紛紛之際,不知是誰,突然大喊了一聲:
“哎!大家先別吵了!都靜一靜!讓咱們,鄒鎮長,上臺給大家伙兒講兩句!給我們拿拿主意!”
此話一出,會議室里立刻就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的投向了自始至終都穩坐釣魚臺,仿佛置身事外的鄒江。
剛才站出來的人的目的很明確,就是想讓鄒江這個在趙家集鎮經營多年德高望重的的頭蛇,站出來替他們說幾句話,跟李若男那個新來的過江龍掰掰手腕。
李若男剛才那番安排,實在是太模糊了。
嘴上說著考核通不通過不重要,可一旦真的考核不通過,那就等于把自已的短處,赤裸裸的擺在了她這個新任一把手的面前。
到時候,還不是任由她李若男搓圓了捏扁了,隨意處置?
誰也不敢保證,這個看起來笑意盈盈,實則手腕強硬的女書記,會不會在某一天,突然就拿著這份考核結果,來一記回馬槍,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鄒江看著眾人那一張張寫滿了焦慮的臉龐,心中冷笑一聲,面上卻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
端起面前的茶杯,不緊不慢的喝了一口水,這才緩緩開口:
“好了,好了,都別吵了。既然大家伙兒信得過我老頭子,想聽我講兩句,那……我就倚老賣老,講上兩句。”
此話一出,會議室里立刻就安靜了下來,落針可聞。
鄒江揮了揮手,示意那些還站著的干部們都坐下來。眾人一聽鄒江這是要正式表態了,自然是不敢怠慢,一個個都屏息凝神,豎起了耳朵,準備聽聽他這位老領導,到底會給出什么樣的指示。
他們這些人,自然是不想在接下來的一個月里,過那種加班加點、累死累活的苦日子。因此希望,鄒江能站出來,帶領他們,跟李若男好好的“斗一斗”。
“同志們啊,”鄒江的聲音不疾不徐,帶著幾分過來人的感慨和滄桑,“李書記既然這么安排了,那自然有她的道理。”
“她是我們趙家集鎮新上任的黨委一把手,是我們的鎮長。”
“她的決定,我們這些做下屬的,只需要不折不扣的執行就行了。哪有那么多的為什么?哪有那么多的討價還價?”
此話一出,臺下眾人頓時臉色一變,一個個都像吃了蒼蠅一般,難看到了極點。千算萬算沒算到鄒江竟然會如此干脆的,就選擇了投降!
“當然了,”鄒江話鋒一轉,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李書記給你們安排了任務,那自然是要由李書記她自已,在月底的時候,去進行考核。”
“但是……我這個做鎮長的,也有我自已的工作要安排,也有我自已的考核標準!”
他猛的一拍桌子,聲音陡然提高了幾分,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