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他們便在山中養傷,如閑度暑假。
那天,隨寧回山里來玩,帶了一臺立等可取的膠片相機。她給商明寶、向斐然及向聯喬拍了一張合影。
“臭情侶。”方隨寧甩出膠片上的影像,罵罵咧咧,“酸死我了。”
照片里,向斐然自背后一手攬商明寶在懷,另一手則拄在向聯喬的輪椅上。商明寶笑得甜極了,兩手自然地貼著向斐然橫過她腰間的手臂,而向聯喬則笑得快仰過頭去。
至于相片的正中心,那個身材最高大、骨架最挺闊的男人,黑發白膚目光溫潤篤定,唇角勾起的弧度多少年未再見過了。是十六歲的復刻。
那日,在塵封已久的標本室,鋁合金色的拐杖安靜地靠著標本柜,向斐然抬起胳膊,將最頂層的相冊輕巧地抽出。
他從十六歲后就不再更新的人生,他打算更新了。
商明寶舔了舔唇,目光既怯又明亮。
她既不敢明晃晃地看他,又不舍得錯過他的一絲一毫。
向斐然已經接收到了她的信號,遲疑地笑了笑“怎么,在里面惡作劇了”
商明寶迅速堅定地搖頭“沒有。”
她說著沒有,目光卻已經跟著向斐然的一起,落回了被他揭開的相冊上
跨年,雪山,布魯克林大橋下的落日,帳篷前的擁吻,鼓凳上的輕哄還有,洛克菲勒圣誕樹下,微笑的他們,永恒的伯利恒之星。
他的人生早就不是乏善可陳,自她走入。
胸腔的嗡聲震透了四肢百骸,向斐然的指腹隔著塑料薄膜輕輕地觸碰上去。
“商明寶。”他抬起眼,眼眶真的有些紅了,但唇角的弧度讓商明寶看得目不轉睛。
她等不及他說下半句話,踮腳捧著他的臉吻上去。
向斐然站不穩,脊背抵住標本柜,將她擁在懷里,垂睫吻她,垂睫看她。
她的臉很紅,潮紅的,漲紅的,羞紅的,被秘密折磨紅,仰眸定睛,很明亮的瞳孔里起了水汽。
向斐然直覺她這幅表情不太對勁,想叫停已經來不及商明寶的手與他十指相扣,他觸到了她指節上堅硬的金屬,與上面那層鑲嵌鱗爪的石頭。
他牽著她的手,自身側抬起。
那枚自以為藏得很好的粉鉆,耀眼地套在她的無名指上,在暗室中也熠熠生輝。
“斐然哥哥,求婚不一定要單膝下跪,說愛我就可以。”
他的臂彎環著她的腦袋,親吻反復落在她耳畔。在溫熱的氣息中,向斐然一瞬不錯地注視著她,眼眶不可思議地感到了一分酸熱。
他愛了全世界最勇敢的女孩子,要有最勇敢的心、最堅定不移的鎧甲,才能匹配得上她的勇敢、她的心。
“商明寶。”他仍是這樣連名帶姓地叫她,用他恰到好處的正經,一字一句都堅定“遇到你以前,我覺得一生很長,長得我厭煩,想過三十歲死了也不錯。遇到你以后,每天睜眼,第一個念頭便成了商明寶今天還在我身邊。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不是任何,只有一件明天醒來,你依然還在我身邊。
遇到她,是他一生為她失守的開始。他的主義,從此只被命名為她。
“嫁給我。”
明天與明天,疊成長河;
春與春,疊成青山;
四季與四季,疊成此后經年。
他要在歲月深處回望她的,那時他們已經白發蒼蒼,但他注視她的雙眼依然明亮。在明亮中,他回望她,正如春色中總有鳥雀的落腳。
正文f</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