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禪寺內,僧侶們的日常作息恬淡如初,不因時光的流轉而有絲毫波瀾。盡管近來,寺中添了不少新住客,但這些訪客皆非凡塵俗子,無需寺僧們操心齋飯瑣事,反倒讓他們的日子更加閑適自在。
晨鐘暮鼓之中,時間一天天過去。自展悅巧解身根難題,為那位痹石奴蒼兕找到完美身后便再無進展。這些日子南宮未來卻是沒有來打擾展悅,似乎跟展悅的比斗對她來說很重要,只見她每日很早就往無耳蛇娘玄璜的屋子里跑,又呆到很晚才回來。
這日,展悅正好攔住從無耳蛇娘玄璜那里跑回來的南宮未來。
“你這些日子都在忙著些什么?”展悅問道。
南宮未來一臉神秘兮兮的說道:“哼,你就等著認輸吧,過幾天你就知道了。”
展悅不解,本想偷偷跟去查探敵情,又覺得這樣實在有損形象,這些天,他在這無歸山中轉了許久,唯一能確定的就是這些怪人所提的要求絕對不能以常理來思考,什么眼睛落在山中,讓幫忙找回眼睛,若真去山里找了,怕是幾千年也別想找到。
“所謂覺悟,是要自己覺悟才行。這六根試煉,怕是得以足夠的理由說服他們。”展悅對南宮未來說道。
南宮未來嘴角輕揚,帶著幾分得意的笑意說道:“這才恍然大悟嗎?我還以為你早該有所察覺,原來之前全憑運氣蒙混過關呢。所謂的六根,便是那‘眼根’、‘耳根’、‘鼻根’、‘舌根’、‘身根’以及‘意根’,它們各自與外界的六塵——‘色’、‘聲’、‘香’、‘味’、‘觸’、‘法’相對應,由此交織出六識:視覺以觀色,聽覺以聆聲,嗅覺以辨香,味覺以嘗味,觸覺以感物,而意根則統攝一切,生成思維。這便是佛家所言的‘十八界’,一環扣一環,微妙而深邃。”
眼常常為世間萬物的妍媸所惑,深陷于美的誘惑與丑的泥沼,難以自拔。耳則是言語的呢喃與旋律的輕撫,它細細分辨,對每一絲音符、每一句低語都有著難以言喻的眷戀。鼻敏感而細膩,它不僅辨識著氣息萬千,更暗藏著對芬芳的無盡渴望與對濁氣的悄然回避。
舌尖之上,是味蕾編織的夢幻世界,它貪婪地追逐甘甜,對苦澀則報以本能的嫌惡。至于身軀,它是感受的容器,對溫暖、柔軟的舒適之境抱有無盡的留戀。
而心念,這最難以捉摸的存在,它是分辨的智者,亦是妄想的溫床。
“你這些年在黃金佛國也的確學了些東西呢,要破解他們的難題自然得對六根了解透徹。”展悅贊賞道。
“你之前可不是這么說的。”南宮未來冷哼一聲,傲嬌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間,她打算過幾天就給展悅一個驚喜。
這一日,平日里靜默如水的無耳蛇娘玄璜,竟破天荒地逐一輕叩了諸多門扉,引來眾人好奇的目光。眾人聞風而動,紛紛匯聚于院落之中,只見玄璜身姿蜿蜒,猶如林間游走的幽影,懷中溫柔地攬著一張古樸雅致的古琴。
她緩緩站定,以一種難以言喻的韻律輕擺蛇尾,隨即向在場的每一位深深施了一禮,那姿態中既有蛇族的靈動,又不乏人類世界的溫婉謙遜,一時之間,整個院子仿佛被一股莫名的氛圍所籠罩,靜得只能聽見微風拂過樹葉的細語,以及眾人屏息以待的心跳聲。
“小女子近日學琴有所成,特演奏一曲,希望大家喜歡。”
無耳的蛇娘玄璜,以她那纖纖素手輕攏慢捻于古樸琴弦之上,旋律悠然躍動,仿佛擁有靈性,漸漸幻化為縷縷音符,裊裊自琴身逸散而出,繚繞于四周。盡管踏足藝海未深,玄璜所展露的天賦卻驚人地卓越,超乎凡塵。那琴音,純凈而不失深情,婉轉間帶著莫名的魔力,令在場眾人無不沉醉,心神俱醉于這由指間流淌出的天籟之中,忘卻塵囂,唯余音符跳躍的回響,悠悠不絕。
一曲奏罷,蛇娘看著眾人的表情露出笑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