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河橫亙于宇宙的另一面,如一條亙古沉睡的巨蟒,蜿蜒于混沌與輪回之間。此刻的河水并非尋常之色,而是濃稠如墨的暗金色,仿佛融化了無數歲月的記憶與魂火,在幽暗中泛著微弱的磷光。河面平靜得近乎詭異,沒有半點漣漪,卻讓人不敢輕易踏足——仿佛稍一觸碰,便會被那深不可測的河水吞噬靈魂。
冥河上方,空間紊亂如撕碎的畫卷,扭曲的光影時而凝結成虛幻的裂隙,時而崩塌成混沌的漩渦。神通在此失效,法則如同薄紙,稍有不慎便會墜入虛無。偶爾有魂火自河中升起,化作朦朧的身影,卻在觸及空間的剎那被撕成碎片,化作嗚咽的風聲消散。
而冥河之下……無人知曉究竟有多深。漆黑如墨的深淵中,隱約傳來鎖鏈拖曳的聲響,似有巨獸在永眠中翻動身軀,又似無數亡魂在深淵底部掙扎哭嚎。
渡冥河者,唯憑業力牽引。河水會自行纏繞過魂魄,將其送往該去的方向。北冥星璃以前能安然在冥河游玩,一來她有業力在身,二來她從來只在水面之上活動,三來,則是她身上帶著《百鬼夜行圖》。
冥河之下,展悅和蘇木謫此刻正不斷下潛。他們的身旁一顆淡白色的寶珠發出輝光,將二人包裹,將冥河之水排開。使得二人所在的空間根本沒有任何水的痕跡。
“永恒寶珠果然厲害,冥河之水這種對生靈污染極為嚴重的存在,竟然能被它輕易隔離。”展悅忽然想到什么,急忙問道:“前輩,你說若是有一方世界滲入了一些黃泉水,能否用這永恒寶珠凈化?”
蘇木謫思考片刻,回答道:“應該可以,永恒寶珠乃是彼岸族的寶物,本就有凈化黃泉水的能力,被它凈化過后的黃泉水與普通的水無異。”
展悅大喜,要知道萬靈界,宮小魚還在苦苦支撐,為的就是防止黃泉水污染萬靈界。自己如今有永恒寶珠,等回到萬靈界就能凈化黃泉水,那時候宮小魚也就自由了。
“這么多年過去了,不知道萬靈界怎樣了。”展悅此刻突然思鄉起來。
忽然,一個巨大的身影靠了過來,讓二人都吃了一驚。之前這河底所見的全都是靈魚,并未見到其他東西,而此刻那黑影靠近,兩人才看清黑影的樣貌,說是樣貌,其實也就是一團黑霧,整體呈現球形,能看見它長在前面的嘴。
“這就是陰冥獸。”蘇木謫咽了一口口水解釋道,“此物神異,水火不侵,刀槍不入,很難想象有什么辦法能傷到它,而它以眾生記憶為食,只要被它傷到就會喪失記憶。不對,別說傷到,就算是碰到,擦邊,也會遺忘一些事情。不過現在,你我被永恒寶珠保護,它應該不會過來。”
展悅和蘇木謫此刻都停了下來,沒有主動去招惹它。展悅知道此行的目的是找彼岸花的,可不是跟來挑戰陰冥獸的。
陰冥獸果然沒有朝著二人來,而是追著幾條靈魚而去,只見它一口將幾頭靈魚全部吸入腹中,隨后又將其吐了出來。
“那些靈魚身上可能還殘留著它們前世一些極為重要的記憶,即便是冥河水也沒有完全洗干凈,這陰冥獸專門對付這些漏網之魚。被它吞下的靈魚無論在深刻的記憶,也會徹底忘記。成為真正純粹的靈魂,然而去迎來新生。”蘇木謫感慨宇宙大道的神異。
“哎,你不覺得這有些太殘忍了么。”展悅嘆息道,無論多么重要的記憶,轉世之后全部清空,也難怪人們要追求長生,追求永生。有些事,有些人,不能忘,也不想忘,那么就不能死。只要死了,等待你的便是一切成空。
“可是,輪回法則給了他們新生,給了他們第二條命。他們總得付出一些代價吧。”蘇木謫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