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如同世界本身,總是同時存在于兩個層面。
就像虛界與現實永恒共存,記憶也棲息在意識的不同維度之間。
首先要調整呼吸的頻率,然后是在意識中尋找……特殊的節點。
那里像是兩種能量交織的中心。
不是單純的思維或情感,而是某種更為本質的存在。
就像虛界與物質界相交的界膜,在那里,記憶可以被重新編織和分層。
“放松,讓自己慢慢沉入記憶中。”莫里的聲音傳來,“你會感覺到一點困倦,這是很正常的反應。”
星榆能感覺到一股意識正試圖滲透進她的精神世界。
她刻意放松身體,呼吸變得綿長而均勻。
這感覺確實有些奇妙,就像是將要入睡,卻又保持著某種清明。
莫里拋出第一個驗證性問題:“能告訴我你是什么時候到的a環嗎?”
“好像是……九點?……等了好久。”
聲音輕飄飄的,像是隨時會睡著,卻又始終維持著一線清醒。
這種狀態讓她能夠在無序的敘述中保持對記憶的控制。
“我們從你進入政府區開始。“莫里的聲音輕柔但帶著引導性,“當時是誰接待你的?之后做了什么?”
“……水行。”星榆配合著描述,“齊空想讓我調查天啟教團,我不想去。之后就一直在等。”
“你在等誰?”
“吳馭。”
“那你之后見過她嗎?”
“沒有,后來說改期了。”星榆的語氣些許不滿,“就一直在檔案室等。”
莫里的意識在星榆的記憶表層輕輕探索。
那里確實只有檔案室的畫面:翻閱文件、打盹、偶爾走動。
“在等待的過程中,有接觸過什么特別的人嗎?”
“就水行……一直沒見到什么人。”
記憶在她的意識表層流淌,如同被睡意浸潤的水彩,既真實又朦朧。但在這片朦朧下,她始終緊緊守著那些不能示人的記憶。
莫里若有所思。
記憶看起來很正常,完全找不出任何的疑點,與已知事實完全相符。
但是,她卻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她稍微轉換了話題:“你平時喜歡做什么?“
“沒什么特別的……”星榆的聲音越發含糊,“該做什么就做什么。”
“總有特別想做的事情吧?你想要什么呢?“
“想做的……沒有。”星榆遲疑了一下,但語氣依然平淡,“做完眼前的事就好。”
常人的意識中總是充滿了愿望、渴求、期待,但在星榆的回答里,這些情感的漣漪似乎從未泛起。
“我聽說你拒絕了進入a環。是因為不適應這種陌生的地方嗎?還是別的什么原因?”
“陌生?”星榆輕聲重復,“沒有什么是特別陌生的。永遠變化,我的所有經歷都是陌生的,又或許都是一樣的。”
這聽起來既不像是在思考,也不像是在感悟,而是在放松狀態下陳述她早已深知的事實。
莫里有些想要追問,但她能隱約感到,那種朦朧的松弛感正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更為緊繃的狀態。
淺層的思考總是會喚醒意識。
再繼續追問下去也只會得到更加理智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