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木窗,李承乾笑著道:“程公子,近來可好?”
程處默點點頭,眼睛瞄了眼車內,見里頭放著個木箱,再躬身道:“殿下見諒,按規矩,車馬入宮,皆得查驗。”
李承乾二話不說,從車內下來,程處默上去檢查一番后,下來道:“職責所在,殿下見諒。”
李承乾笑著擺擺手:“不打緊,不打緊。”
每隔五日,會有專人來打掃秦王府,所以雖然挺長沒住過人了,但處處還是一塵不染。
將木箱搬到院子里,程良駿進屋,從里頭拿出來了一副褥子和一張床單,李承乾從箱子里取出瓷器,尋了處光照最充足的地方,將褥子鋪到地上,程良駿把箱子里的木屑倒到褥子上,而后用手劃拉平整,再將床單給鋪在上頭,免得被風給刮散了。
做完這一切,李承乾抱著瓷瓶,程良駿拿著虎皮,主仆二人往兩儀殿去,到了地方,只聽的里頭隱隱有著說話聲。
小黃門要進去通報,李承乾伸手攔了一下,問道:“父皇在議事嗎?”
“回殿下,房大人,長孫大人,馬大人,還有芩大人在里面。”
李承乾說道:“我去側殿,等父皇議完事了,你過來叫我。”
“諾。”
在側殿中坐了一會,小黃門進來叫,李承乾又往正殿來,剛到門口,長孫無忌恰好從里面出來。
回長安大半年了,這還是第一次照面,兩人一個對視,眼底深處,皆都不約而同的,涌起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片刻。
李承乾先行禮,微微笑道:“侄兒見過舅舅。”(注,唐時外甥為甥侄,也自稱侄兒。)
長孫無忌笑呵呵道:“高明,你身子可好了。”
“勞舅舅掛念,侄兒早都好了,一直沒去拜訪舅舅,還望舅舅莫怪。”
“無妨無妨。”長孫無忌擺擺手:“你無礙就好。”
“舅舅這是剛和父皇議完事?”
長孫無忌點了點頭,隨即拱手道:“還有些公事要忙,舅舅就先回去了。”
話音剛落,邁步就走,看起來十分不愿和這個大外甥再多說上一句。
“舅舅!”
長孫無忌腳步一頓。
李承乾轉過身來,臉上仍舊掛著笑,只是那笑容,看著有些不對味。
“舅舅,你認識巴州刺史,楊瑞林嗎?”
長孫無忌眉頭皺皺,佯裝思慮了會,緩緩道:“好似聽說過,此人是個能吏,在巴州干的不錯,但舅舅和他并無私交,怎么,高明提他,何故?”
李承乾輕笑一聲:“沒什么,回來長安的時候,我在巴州逗留了一段日子,此人時常提起舅舅來,我還以為,他是舅舅門下呢,既然舅舅不認識,那就算了。”
說完,李承乾往殿里去,在他轉身的剎那,長孫大人的臉色立馬就變了,臉上有著驚訝,有著迷惑,還稍稍有著些警惕。
這個大外甥,以前非常容易看透,他就是什么都不說,只要一個照面,長孫無忌就能摸得清他想說什么,就能猜的透他在想什么,但是現在,自他的臉上,自他的眼睛里,什么都看不出來,短短三年,就能變得這么多嗎,像是從頭到腳,都換了一個人似的。
不知怎的,長孫無忌的心里,突的升出了分危險的感覺來,突的升起了股忌憚來,沿著白石玉階往下走。
階梯很牢固,步伐很有力,但長孫無忌總是覺得有些不穩當,就像是腳下的這石階,隨時會塌下去一樣。
也許,也許真的不該讓他回長安來,也許,也許真的該不計代價的讓他死在半路上,他有些煩躁,有些后悔,駐足停下,轉身向后望去,高高掛起的牌匾閃著金光,有些刺眼,有些讓人畏懼。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