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笑著道:“你當時剛從牢中出來,不管是體力還是精神,對此程良駿都是不足的時候,能以弱力和他打個平手,足可見你的功夫是高于他的,莫要太過謙虛,我讓他將你領來,就是看重了你的身手,你的功夫要真是三腳貓的功夫,那可還會讓我失望的很呢。”
這打趣說笑的話,無形之間,消融了兩人之間的陌生感和距離感,天差地別的距離被拉近了許多,讓楊三刀覺得,原來高高在上的人物,也不是那么難以靠近,也跟普通人一樣,會說笑會打趣。
楊三刀心頭一松,一直緊繃的神經緩緩松弛,他繼續講起自個的故事。
“小的被打了一通后,心中十分氣憤,再加上那處房子,是小人家的祖業,說什么也不能丟了,于是,小人就先去了縣府,跟縣令狀告了這惡吏。”
“但是那縣令,公然偏袒那惡吏,小人去告,他即不開堂審案,也不將那惡吏傳喚來對峙,只是一個勁的威脅我,讓我不要再鬧事了,他說我是游俠,跟衙門里的人過不去,那是自尋死路。”
“既然告官無門,那小人只能是自己想辦法來報仇。”
說到這,楊三刀陷入了停頓,自他的身上,散發出來了一股莫名的愧疚和自責。
李承乾輕聲問道:“你做了什么?”
“小人……小人……”吞吞吐吐片刻,楊三刀深吸一口氣,咬牙道:“那惡吏有一個獨子,因為是三代單傳的緣故,他平日里對這個獨子十分的看重寵愛,所以小人便聚了一眾兄弟,將他的兒子給綁走了。”
“本來的打算,是用他兒子當籌碼,逼那惡吏將房子還給小人,再讓他賠些錢財,給小人那些兄弟分了,結果沒想到,再綁到他的兒子往城外走的時候,突然不慎,那孩子從馬上掉了下來,直接……直接摔死了。”
楊三刀嘆口氣,似乎對那孩子的死,感到十分懊惱難過,他連連長吁短嘆,直過了十來息,繼續說道。
“那惡吏知曉后,給小人等人直接扣了個窮兇極惡的賊人帽子,他還放出狠話來,必要將小人等人千刀萬剮。”
“小人等人也知道禍闖大了,所以就躲藏在城外不敢回去,沒想到那惡吏,跟瘋了一樣,抓不到小人等人,就將跟著小人的那些兄弟的家人,全都拿進了牢中,他手段狠辣,一天的功夫,就折磨死了兩人,他還讓人推著尸體游街,讓小人等主動去衙門,不然,他就將抓的人全都殺了。”
“小人等被他逼的走投無路,唯一的辦法,就是殺了這惡吏,所以小人和兄弟們趁著夜色,上他家里將其除掉。”
聽完故事后,李承乾沒過多評價是非對錯,只是說道:“就如我說的,你們現在要想活命,唯有一路,便是跟老鼠一樣,終日東躲西藏見不得光,你愿意過這樣的日子嗎?”
楊三刀面色復雜。
李承乾緊接著又道:“大丈夫立于天地,當建功立業揚萬世之名,你等跟著我,我可以給你們換個新身份,日后不用再提心吊膽,是要堂堂正正活在陽光之下,還是要跟老鼠一樣東躲西藏,你好好琢磨琢磨。”
說完,李承乾專心的看向了湖面。
楊三刀眉頭緊蹙,心中異常糾結。
程良駿拉緊弓弦,額頭布滿大汗。
林中靜謐,偶有鳥鳴。
煩躁,猶豫,糾結…
活了大半輩子,從未像現在這般難以決斷過,楊三刀兩手緊握成拳,各種想法從腦中閃過,直過了半刻,攥緊的拳頭松開,楊三刀轉過身,嗓音沉悶道:“殿下,就一次。”
李承乾輕輕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