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跡,這兩個字張如風倒是會寫,只是活了半輩子,還從來沒見過什么奇跡。
不過,李承乾行事歷來穩妥,既然如此吩咐了,想必定是真的有可治療癰瘍的妙策。
張如風小跑著出去拿藥箱,他倒是要看看,看看李承乾用何種方式來創造奇跡。
林七也急匆匆的跑去伙房燒水剝蒜,雖然不知道李承乾要做什么,也不知道他有多大的把握,但事已至此,有的試總比沒的試好,哪怕是只有千萬分之一的機會,他也要緊緊的把握住。
“殿下,直接割?”張如風挎著藥箱進來,看了看傷口,又問道:“要不要回昭陵,去取點酒精過來,先消消毒?”
李承乾搖搖頭,隨口又給張如風普及了個新的知識點,“酒精有刺激性,像這種傷口發炎都引起潰爛來了,就不能再用酒精消毒了,不然恐怕會變得更嚴重。”
張如風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又問道:“殿下,何為發炎?”
“就是你說的外傷變為癰瘍之癥后產生的火毒。”
解釋的很明白,張如風點點頭,隨后從藥箱中先取出銀針,在腦戶穴、上星穴、風府穴各扎了兩針。
這三處穴位可令人陷入昏迷,林母現在雖不省人事處于昏睡中,可割肉之痛非常人可忍,還是扎上幾針穩妥一些。
隨著銀針入穴,林母緊蹙的眉頭也舒展開了些。
張如風接著又取出幾把小刀,挨個拿起比劃了下,最后選擇了把不那么鋒利但比較順手的。
李承乾將油燈拿了過來,不用他多說什么,張如風主動把刀刃兩面都淬了下火,然后就開始動手割起腐爛的肉來。
他很投入專注,也不嫌棄惡心,但李承乾卻受不住,只是看了一眼,就急忙出去了。
剛剛從外頭進來的時候,看到窗欞下有腌菜的壇子,李承乾挑了個大小差不多的,拿到井邊里里外外好好的洗了洗。
洗干凈壇子,放到太陽底下曬著,李承乾又進了伙房,林七已經燒上了水,鍋灶里的柴火旺盛,他正蹲在地上麻利的剝著蒜,他剝的很認真,連有人進來都沒有感覺到。
“剩下的我來剝,你去東市買套甑器來,最好是陶瓷的。”
林七驚了下,猛然抬起頭,看到是李承乾,也沒多說什么,起身就走。
從外頭拿進來個矮凳,李承乾坐在鍋灶前,不急不慢的剝起蒜。
灶臺上放著個木盆,是用來和面的,差不多臉大,被脫去干癟的外衣,露出乳白的身體的大蒜,相繼被丟進了和面盆中。
很快,盆中堆滿了大蒜,具體剝了多少,李承乾沒有數,但差不多應是有個四五百,雖然不算太多,但也夠用了。
一瓢冷水倒進盆中,將蒜粒浸泡會,泡去看不見的浮塵,而后倒進洗干凈的腌菜壇中。
李承乾又將袖子往上捋了捋,拿起五指粗的木頭臼子,咚咚咚的砸了起來。
在用力擊打下,大蒜很快變成了泥狀,這時,林七也剛好回來。
他一臉的汗,豌豆大的汗珠遮的眼睛都快要睜不開,卻是也沒法擦,因為懷中抱著個一米高的甑器,右手還攢著兩根食指粗的陶瓷管。
甑器,是古人的叫法,后人稱作蒸餾器,早在西漢時期,人們就掌握了蒸餾技術,等到了唐朝時,蒸餾工序已經十分成熟,與后世的蒸餾技術并無多大的差異。
道士們會通過蒸餾汞來煉丹,商人們會通過蒸餾來提煉香水和烈酒,大夫們會通過蒸餾來提純草藥。
這甑器共由三個部分組成,釜體、甑體、天鍋,釜體用來裝料加熱,甑體用來蒸汽揮發,天鍋則是冷凝部分,其整體形狀很像是個蒸鍋,雖然樣子與后世的蒸餾器不同,但功能卻是一模一樣的。
林七將陶瓷導管插進天鍋的出水口,這才用胳膊擦了擦眼前的汗,問道:“殿下,你看行嗎?”
李承乾來回檢查一番,肯定的點了點頭,隨后,他從鍋中舀出兩勺開水,倒進了釜體之中,隨著最會會的功夫,便有水順著導管緩緩流出,這流出來來的,就是蒸餾水。
李承乾將腌菜壇擺到導管口下,而后讓林七看著點,釜體中的水要是快沒了,就再加開水進去,直到腌菜壇被灌滿蒸餾水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