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堂里頭,見崔仁師進來,崔夫人直接撲過來,面目猙獰的問道:“那賤商死了嗎?”
崔仁師擰眉不語。
“你沒殺他?”崔夫人氣惱道:“好好好,你不給我兒報仇,我親自來。”
說著,轉對向管家:“你領著人,去將那賤商碎尸萬段,我要他給我兒陪葬。”
管家小心翼翼的看向崔仁師。
瞅他不動,崔夫人歇斯底里道:“還不快去!”
“夠了!”崔仁師怒道:“如今已是千夫所指了,要是殺了他,在這長安城,我崔氏豈不是要臭名昭著了。”
崔夫人將手邊的瓷瓶摔個四分五裂,聲音尖銳道:“我兒都死了,你還顧忌名聲。”
“我早都說過,他遲早害于你之手,若不是你太過寵溺,若不是你一次次給他善后擦屁股,他何至于有今日。”
這冷酷無情的話,像是一把刀,直直插向崔夫人的心,氣的她血氣翻滾,氣的她氣息不暢,最終,翻了兩個白眼,一頭暈了過去。
靈堂中人手忙腳亂的將她抬下去歇息,崔仁師心中更覺得煩悶。
這時,張阿難來了,他穿著便服,身后還跟著幾個太監,也都并未穿著宮中服飾,每個人手里頭都抱著些治喪之物。
“張公公。”
崔仁師迎上前。
“崔大人,陛下說了,國法森森,既做惡事,就要受惡果,讓你莫要太過傷心。”
崔仁師沖著皇宮方向,“老臣,多謝陛下體懷。”
隨后,張阿難又說了些體己安慰話,期間,一直暗戳戳的觀察著崔仁師的神情。
兩儀殿中,李世民正等著,見張阿難回來,開口問道:“如何,他可有什么不滿。”
張阿難邁著輕步到一旁,“奴婢未有所察覺。”
李世民沒再多說,目光直看向了外頭,眼神之中有著深思。
過了會,突然道:“姓蕭的那馬場主,朕總是覺的他長得跟誰有些相像,可一時半會又想不起來。”
張阿難小聲道:“陛下可是覺得,他跟杜如晦有分相像。”
猛然間,撥云見霧,腦中瞬時清明,李世民連連點頭,“對對對,克明,是跟克明有些像,那輪廓眉眼,簡直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說著,又黯然神傷道:“克明對朕,忠心耿耿,他一家老小,卻是……唉……以后見到他,也不知該說什么。”
皇帝陷入傷懷,張阿難靜靜站在一旁,等到李世民心緒平復,才開口問道:“陛下,可要查查他。”
李世民猶豫了下,“你親自去,不要讓其他人知曉,他剛擊完鼓伸完冤,要是讓人知道朕查他,怕是要誤以為朕小肚雞腸想報復他呢。”
“奴婢明白。”
張阿難拱手離開。
皇帝的身邊,不能沒順手的人,張阿難出宮后,同為近侍的瑞安,就跑來伺候著了。
到了晚上,李世民照例去了樂安宮,徐慧掐著點準備好了膳食。
飯桌上,擺著份牛里脊,肉片切的很薄,都可透光,一旁還擺著醋碟。
李世民笑罵道:“那老匹夫家,是又有牛遭橫禍了。”
徐慧夾起一片肉,放到李世民碗里頭,笑著道:“盧國公讓程處默還特地帶了話來,說今兒這牛是被氣死的,足可見氣大傷身,讓陛下有什么事,可千萬別太生氣。”
“老東西,一天為個口舌之欲,竟亂編瞎話,哪有牛能氣死的,他這可算是欺君,趕明,朕非得收拾收拾他不可。”
嘴上說著要收拾的話,可心里頭卻是暖乎乎的,李世民連著吃了好幾口,見徐慧只吃著其他菜,這牛肉是動也不動,他便親自給夾了一片,“你也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