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笑呵呵道:“都是些狐朋狗友,傳個閑話耍個混能行,正兒八經的事可指望不上他們。”
說著,又笑著問道:“怎么,七郎,你有什么事要辦?”
林七搖搖頭。
周二眼睛微闔,“七郎,昭陵那位殿下,好相處嗎?”
“殿下待人親善,從不打罵人,相處是好相處的。”
周二喝口湯,笑著道:“好相處的貴人可不多,更別說是這等天潢貴胄了,七郎,你沒想過,那位殿下對你們,為何如此恩厚嗎?”
林七側首看來。
周二一直笑著,緊瞇著的眼睛,看起來吊兒郎當混不吝,讓人不禁生出輕視鄙夷,可有時候,笑容又可掩蓋許多,讓人看不清深看不清淺。
“我就隨口一說。”周二呵呵一笑,“貴人都不愛財,我要是有錢,我也成日給人賞銀。”
林七沒再說個什么。
離開燒餅攤,兩人一同回到甲子巷。
聞著滿身的酒氣和瓦舍獨特的那股靡香味,林母不快的又是一通嘮叨。
林七左耳進右耳出,也是沒往心里去,到了晚些時候,吳三又來敲門,這次倒是不再邀著去喝酒,只是叫著去他家吃飯。
正準備答應的時候,周二卻是又冒了出來,他又叫著去飲酒尋歡。
吳三覺得他跟蒼蠅似的,氣惱之下,和周二就在林七家門口吵鬧了起來。
左鄰右舍紛紛被驚動,從自家門中探出腦袋觀望著,為了說和二人,林七便留他們在自己家吃飯。
經這一鬧,甲子巷也傳出一股風來,自此,每日從早到晚,幾乎都有人來敲門,要么是請林七外出喝酒,要么是叫他去自家吃飯,不管是喝酒還是吃飯,林七也都概不拒絕。
相邀他的人,也幾乎都是和吳三周二一樣的心思,想請林七搭個線架個橋,能去昭陵混口飯吃。
這甲子巷里頭,像林七一樣是獨子的,還是少之又少,九成九的人家,抱著的都是多子多福的想法,一生就是四五六個。
百騎的前身,是李世民的親兵衛隊,皇帝念舊情,看在這些老親衛賣命一輩子的份上,能讓一家補一個缺已經算是開恩了。
缺只有一個,孩子卻有好幾個,各家的選擇,基本都是長子補缺接班,至于余下次子,有門路的就想法子給謀個差事,比如吳三就是他老爹托關系塞到了右千牛衛去守城門,沒什么門路的那就只能是像周二一樣,自己去想法子謀生活。
去昭陵,也不用做什么,每日不過就是守著那位殿下,吃的好住得好,收入還不差,心動的人自是不少。
回家半月,來攀交情的人絡繹不絕,林七肉眼可見的胖了許多,對于這些想去昭陵討生活的請求,林七既不一口應下,也不說什么推辭的話,只是含糊不清的先拖著。
一拖,就到了八月中旬,此時,距離科舉只剩下了十一二日,清風樓的書生們,開始夜夜點燈的最終沖刺,申國公府的高德陽,也是夜夜點燈蝸在自家書房,高士廉請了個大儒,來給高德陽做輔導,聽著名儒文縐縐的之乎者也,高德陽的腦袋只覺快要裂開。
“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為本,其本亂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
“少郎,此段最后兩句,是什么?”
高德陽打著哈欠,五手托著下巴,漫不經心的搖搖頭。
手中拿著大學的名儒,無奈搖搖頭,將書本放下,嘆口氣道:“少郎,進士科要考三場,帖經、雜文、策問,第一場就是帖經,過了帖經這一場,才能進入下一場,你連大學都不會背,如何能過得了這第一場,若連第一場都過不了,又談何高中進士?”
高德陽嘴一張,哈欠連天道,“我……我肯定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