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登基以后,對科舉幾經改革,至貞觀后期,制度幾乎已趨于完善。
雖說不像后來科考那般,又是需人作保又是糊名謄錄的嚴密,但想要作弊也是難上加難。
先不提其他防作弊手段,就說這考卷,各科的考題由吏部和尚書省制定,每一科要定十份不同考題,然后上呈給皇帝,由皇帝從中敲定一份作為正式的考題。
皇帝會選擇哪一份,誰也不知道,過后,再送去少府監刊印,為防止泄題,凡是接觸過考卷的匠人,都需被臨時看管起來,直到科考結束后,才可恢復自由。
印好的考卷,接下來會由金吾衛送來吏部的卷房,再入卷房的那一刻起,門上就會貼上封條,除得皇帝親令,任何人都不得進入,金吾衛會一天十二個時辰在外值守。
別說一個人了,就是個蒼蠅,輕易都飛不進去,想在金吾衛的眼皮子底下,將考卷給偷出來,無異于癡人說夢,呂梁要是有這等通天本事,他也不會為官半生,還只是個小小的舍人了。
去偷考卷,跟尋死沒區別。
呂梁面如死灰,腦袋深埋袖間,連連懇求道:“求殿下放過下官。”
從他的話里頭,可聽出濃濃的絕望,李承乾眼眸一闔,似是想明白了什么,突的一笑,“呂大人,你莫不是以為,我要讓你去偷考卷?”
說著,轉身坐回剛剛位置,又端起茶盅來飲了一口,淡淡的道:“貞觀十一年,父皇令我監察當屆科舉,對于一應流程,我心中清楚,金吾衛守衛森嚴,除非是有通天之能,不然絕無可能偷出考卷,我怎會讓你去做這等不可能的事情。”
呂梁抬起頭,腦袋有些懵。
不讓他去偷考卷,那他一個小小的書令史,還如何能幫那位高公子中進士。
正暗中琢磨時,只聽李承乾開口道:“呂大人,你這位書令史,就是負責制定考題的,進士科的十份考題,你應該還記得吧。”
呂梁下意識點點頭。
隨即。
腦中一道明光閃過,呂梁明白了什么。
從他的臉色,就可看出,定是知道自己的意思了,李承乾呵呵一笑,“呂大人既然明白了,那不知可愿幫我。”
十份考題,總有一份是要考的,既然偷考卷不可能,那將所有考題都背下來,這考試不就成了開卷考嗎,這進士不就是想中就中了。
泄露考題,雖說比偷考卷簡單些,可這也是大罪,一旦事發,那全家還是要流徒三千里。
李承乾已經不再是過去的李承乾了,從他的身上再也得不到任何的好處了,既然沒有好處,那為何要因他一句話,就擔負這么大的風險。
呂梁將頭低下,“殿下,科舉乃是為國選材,如此之為,實在……”
“請恕下官無法領命。”
李承乾呵呵一笑,“呂大人,你當初,是怎么避免被波及的。”
呂梁當做沒聽到,緊閉雙唇不語。
他不答,李承乾就自問自答:“你不過是個六品官,當初去東宮的次數不多,我想,應該是沒引起什么注意,所以才逃過那一劫。”
“東宮舊人……”
呂梁肩頭又是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