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有身牌,可隨意進出宮闈,但是,只局限于白天隨意,一旦落日,宮門上了鑰,不管是誰,想進宮,都得老老實實在宮門口候著,只有皇帝發了話,守門的金吾衛才敢放人進去。
程處默一身鎧甲,腰挎橫刀,當是威風赫赫。
李承乾沒話找話道:“程公子,你入金吾衛,多少年了?”
當值之時,不得與人閑敘。
想到規矩,程處默本欲不想回話,但看到程良駿,又怕拂了這位面子,讓自家堂弟難做,于是輕聲回道。
“已快十年。”
“日子不短了,你就沒想轉去十六衛建功立業,你可是盧國公之后,好漢虎子。”
程處默一板一眼,“建功立業,不如拱衛圣駕。”
李承乾點點頭。
金吾衛的洗腦,還是非常成功的。
這時,宮門內亮起燭火。
張阿難邁著碎步,提著暗黃紗圓燈。
“奴婢見過殿下。”
李承乾露著和煦笑容,“只是通傳,何須張公公親自跑一趟。”
“殿下折煞奴婢了。”張阿難彎著腰,“陛下在兩儀殿,殿下跟奴婢來。”
李承乾點點頭,轉對著程處默道:“程公子,辛苦了。”
程處默沒回話,只是彎腰抱拳。
行走在深邃寂靜的夾道,李承乾問道:“張公公,這么晚了,父皇怎的還在兩儀殿,可是近日朝中事務繁多?”
“陛下本已去了樂安宮,知曉殿下回來了,特地又回了兩儀殿。”
李承乾若有所思的哦了一聲。
到了地方,李世民并未在外殿,皇帝一聲便服坐在內殿圓桌前,桌上已擺了些酒菜。
“孩兒,拜見父皇。”
李世民笑著指指眼前空位。
李承乾過去坐下。
“高明,這么晚,怎么突的回宮來了。”
說著,皇帝拿起酒壺,倒了淺淺兩杯,一杯遞來,李承乾連忙接過。
李世民一口飲盡,李承乾則小抿一口,開場酒喝完,這才說道:“回父皇,孩兒今日去了青雀那,在他那待的時間久了些,所以這么晚才進宮來,驚擾了父皇,父皇見諒。”
“怎么突然想起,去看青雀了。”
“今早的時候,孩兒在昭陵,從輸送工料的車夫嘴里,聽到了一些關于青雀的流言,所以孩兒去看看他。”
李世民明知故問,“什么流言?”
“是……關于之前常樂馬場。”李承乾斟酌著道:“如今四處都傳,說馬場是青雀設的局。”
“原來是這個流言啊,朕還以為又有其他流言呢。”李世民說著看來,“高明,依你看,這流言是真是假?”
“這自不可能是真的,青雀堂堂郡王,怎會去做這種事,再說,他歷來以讀書人自居,對錢財又不甚看重,也不知是何人肆意編排他,父皇可莫相信。”
李世民輕嗯一聲,又飲口酒道:“但常樂馬場那蕭云,確實又跟青雀有關聯,前不久,他出了事,被長安縣拿去了,是青雀差人將他保了出來,這你怎么看?”
“這……”李承乾猶豫道:“孩兒聽聞,那商人上次來宮中鳴冤,害得崔仁師痛失愛子,孩兒覺得,他可能是怕崔家報復,所以尋個靠山。”
“在長安,比崔家勢大的,多的是人,他誰都不尋,為何偏偏尋上青雀呢,還有房遺愛,誰都知道他和青雀相交莫逆,他又能在馬場連連大勝,這一切,也實在太過巧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