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會是來訴冤的嗎?
程處默瞇眼看向前方,心中暗想道:看他走路一搖一晃,顯得十分吃力,能揮得動那鼓錘嗎?
正瞎琢磨時,突聽的書生聲嘶力竭的大喊道:“圣人之學,不可受辱,科舉之公,不可輕賤,王公貴族,亦或良民賤人,都當遵圣人坦蕩之言,高氏舞弊,折辱圣學,輕賤朝廷,當應嚴懲,陛下為天下之主,不可因一家一姓,而背馳萬民,今日,寒門之士博文,以性命上諫,望陛下,可還天下士子一個公道!”
言罷,博文從懷中,猛的掏出一把匕首,毫不猶豫的插進胸膛之中,動作灑脫流暢,無一絲拖泥帶水。
當程處默等人反應過來之時,博文已然倒在血泊之中,鮮紅又暗沉的熱血,順著地磚縫隙流向四處。
光天化日之下,竟在宮門前自絕,此等舉動,足可青史留名。
程處默身子一震,連忙大步跑來。
博文的嘴角不斷冒出著血液,本就病態的面色如石灰般蒼白,程處默將他翻過仰面朝天,瞳孔已經開始逐漸放大。
這要是死了,可就麻煩了。
程處默大聲吼道:“快去太醫院叫人來。”
一腿腳快的金吾衛慌張而去。
看著滿臉焦急色的程處默,博文兩眼無神的眨眨,隨之,他竟露出了笑容。
這笑,有悲涼,有解脫。
博文嘴唇動動,似是要說什么,程處默趕忙將耳朵貼上去。
“娘,兒……兒……”
如蚊子般的聲音戛然而止。
程處默抬起頭,看著直勾勾望向藍天的博文,一臉氣惱的伸出手,撥下了已無溫度的眼皮。
身后幾個麾下,心里又慌又忐忑,大白天的,宮門前死了人,可以預見,上頭必會大發雷霆。
一人慌張的問道:“校尉,現在怎么辦?”
程處默咬牙切齒道:“先將人抬走,趕緊把地上的血收拾了。”
“這……這該抬哪去?”
宮里,肯定是不行的。
隨便尋個地方,也是不行,這人的身份可還沒查清呢。
程處默撓撓頭,“去,尋個馬車來,先放馬車里頭。”
遠處的角落。
程良駿悄悄的看著,當博文被抬進車中,當地上的血液被清洗掉,他這才轉身離去。
兩儀殿中。
李世民手中捧著一個折子,臉上帶著濃厚的笑意,張阿難的嘴角也微微上揚著,他已經好長時間,沒有從皇帝的臉上看到過笑容了。
“懋功打的好啊,今年,又讓高句麗的作物十不存一,朕看,最多再有兩年,就可畢其功于一役,一舉平定了他們。”
說著,皇帝按捺不住激揚的心緒,放聲哈哈一笑。
張阿難奉上個馬屁道:“皆都是仰賴陛下之功。”
“朕可不敢貪這個功,辦事的是懋功,出主意的是高……”
話音一滯,李世民的笑容淡了些,他不禁又開始思索,李承乾布局背后的意圖是什么,以及接下來會做什么,一連幾天過去了,突然的安靜,令人莫名的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