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儀殿內,李世民剛拿起折本,李承乾進來,作揖后,他道:“父皇,孩兒明日便回昭陵了。”
皇帝看也不看,只是隨口嗯了一聲。
態度有些冷,亦有些不同尋常。
李承乾又道:“父皇,樂奴襁褓之中,時時刻刻都需精心照料,您還要兼顧國事,可一定要保重身子。”
“朕有數,你莫擔憂。”
態度還是冷漠,好似突然沒了愛,昨日來請安的時候,還不是這般的,短短一夜,發生了什么?
李承乾翻起了記憶,在極短的時間內,將昨日邁的每一步,喘的每一口氣,都認真的回味了一遍,并未有任何觸怒到李世民的舉動。
既未錯什么,那這冷漠從何而來,是有人說了他的壞話嗎?
眼前閃過李泰笑呵呵的模樣,正思索之時,突聽得道:“沒什么事,就回去吧,朕還要批閱奏折。”
“諾,孩兒告退,父皇莫太勞累。”
李世民連個嗯都不說了,視若無睹的看起了折子,李承乾作揖,轉身,默默離開。
當他兩腳越過門檻,還有背影殘留在殿中時,皇帝抬頭,快睨了一眼,輕聲道:“去告高明一聲,以后無召不得回宮。”
張阿難快追上去。
李承乾拾階而下,腦中還想著什么。
“殿下留步。”
回首一剎那,板著的臉上露出溫和笑容,“張公公。”
張阿難幾步下來,一揖后,言道:“陛下口諭,殿下日后無召不得回宮。”
眼角一跳,仍是笑著道:“孩兒遵旨。”
“殿下保重,奴婢回去了。”
張阿難拱拱手,轉身欲走,李承乾開口道:“張公公,我有一事想拜托你。”
“殿下請吩咐。”
“樂弟襁褓喪母,著實是可憐,父皇心疼他,把他留在身邊親自照料,此乃父子天倫,可是……”
“父皇年紀終究大了,精力體力都不如當年照料雉奴和兕子的時候,他老人家又要顧忌國事,又要顧忌天下,還要顧忌樂弟,必分身乏術心神皆累,一日兩日尚是能強撐著,可長久下去身子定吃不消……”
李承乾兜兜轉轉的繞著圈子,張阿難彎著腰低著頭,一動不動的認真聽著,也不知過了多久,當鋪墊的差不多了,終于語氣一轉,言道:“我對王十七頗為熟絡,她是個心細的人,也是個耐心有責的人,若是由她幫襯著照顧,一能替父皇分憂解累,二能讓樂弟盡享周全,她在兩儀殿也已許久,公公對她定也有所了解,不知覺得她如何?”
張阿難斟酌道:“品性倒還尚好。”
李承乾一頷首,笑著不語。
一時間,兩人陷入沉默。
上空的云緩緩飄著,幾個呼吸,張阿難開口道:“殿下的意思奴婢明白了,有機會奴婢會與陛下提起。”
“沒機會,也可創造機會。”李承乾仍是笑著,“張公公,這又不是什么讓你為難的事,還是那句話,左右不得罪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