捋順胡子,李靖問道:“你可知我軍有多少人?”
心中多加斟酌,高凌謹慎道:“聽聞,王師有十萬眾。”
“不錯,十萬,卻只有十萬。”李靖承認的很干脆,緊接著,轉而又道:“遼河沿岸,你軍有多少兵馬。”
一猶豫,高凌決定如實說,“詐稱百萬,實則五十萬,真正能戰之士十余萬。”
“料想也是如此,我大唐都養不起百萬甲士,爾等又怎可能拉的出如此多兵馬。”李靖搖搖頭“守城不同于野戰,有城池為依托,只要指揮得當,青壯農夫和百戰精兵沒多大區別,我軍只有十萬,當年隋帝楊廣集天下兵馬三次遠征都不得,更遑論區區十萬之眾,你可知本將什么意思?”
高凌遲疑道:“罪人不知。”
李靖笑道,“你可知道陛下頒下旨意,要將高句麗之地用來分封宗親?”
“罪人知曉,將軍,高句麗乃酷寒之地,夏日燥熱難耐,冬日……”
李靖擺擺手,“你不用說這些,本將挑明了與你說,那只是個托詞,陛下無意分封宗親,就算是分封,陛下最是重手足骨肉之情,又怎會將至親兄弟嫡親骨肉分到如此偏遠之地來,再說,要真有奪你祖地之心,又怎會讓本將只統區區十萬兵馬前來。”
果然不出他所想,高凌自得之余滿心歡喜,但又不敢表露出什么,強板著臉,誠惶誠恐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四海八荒皆為天子居所,高句麗雖地處偏遠,乃罪惡苦寒之地,但青天黃土,任乃天子之所,陛下若真需小國之土分封宗親,罪人愿以大王之名起誓,只需一道旨意,高句麗簿冊璽印雙手奉上。”
李靖呵呵一笑,“陛下著本將遠師而來意乃訓誡汝等,如你所言,罪魁禍首皆乃泉蓋蘇文,那本將自也不愿過多牽連。”
“汝這便回去,告知泉蓋蘇文,若他為高句麗萬萬之民所慮,當以身自縛遼水畔,以蒼蒼幽水而誓,祭無辜之靈,祈上天之諒,息陛下之怒。”
高凌懵了,讓泉蓋蘇自縛請罪,他要有這等本事,何至被欺辱多年,又何至乞憐尾好話說盡,意求李靖相助。
“將軍,泉蓋蘇文竊取國柄,就是吾王也仰其鼻息,罪人何德何能,讓他自縛請罪。”
“你乃大傅,難道就無一點手段嗎!”
高凌不甘的搖搖頭,后道:“罪人無能,故而才欲借重王師之力。”
“你想怎么借?”
“將軍,可否借罪人三百精兵。”
李靖反問道:“你想行刺?”
“不,是誅賊!”高凌再次跪下,“將軍借罪人三百精兵,只要我王重掌權柄,必即刻上表稱臣。”
這買賣聽起來很劃算,如果這一趟不是為了滅高句麗而來,李靖肯定一口應下,但可惜,他要的不止是泉蓋蘇文。
“你有多大把握。”
泉蓋蘇文對自身安全極其看重,出行必有軍士禁街,還有數百親衛緊密在側,其府邸更是密不透風,想殺他,只能是在王宮之中,可宮中也皆是他的人,就算李靖給的都是以一當百的精銳,得手幾率也不過兩三成,但,這卻也是唯一的機會,哪怕冒著身死族滅的危險,高凌也甘愿一試,故而,他夸大其詞,言之有七成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