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男生顫顫巍巍,抖得像只鵪鶉,在極端恐慌下,不用過多手段,便竹筒倒豆子,將李世民想知道不想知道的,通通說了出來。
他很配合,配合的讓人不好太過無情,因此,皇帝饒過了他,還賞賜了散職,高延壽和高惠真兄弟也得到了官職,他們將前往長安,終其一生都難再踏足半島。
而后,唐軍一分為三,由薛萬徹、牛進達、阿史那社爾三人統領,前往平定高句麗各處,大體上是順利的,偶有些許抵抗,唐軍也絕不手軟,該屠城就屠城,新收一地,不施雷霆之威,不足以震懾人心。
李世民在平壤坐鎮一月余幾日,至七月中旬,半島徹底安服,皇帝頒詔,令受封的藩王宗親前來半島就國,另就近著幽州遷移三十萬百姓充實新土。
此次遠征,李道宗亦有隨駕,不過李世民憐惜他,念其年老體衰身子不好,并未讓其拋頭露面。
他的封國處于南部,臨海,地勢平坦,位置比李世民一眾兒子的都要好。
李道宗已去信長安,令家中人將資產盡快變賣,多募些青壯工匠和購買農具牲畜等。
回師前一晚,皇帝以敘情名義將李道宗叫進高句麗王宮來。
“承范,這一別,咱們恐是難再見了。”
李世民的開場白,充斥著分別的哀傷,李道宗霎時紅眼,跪下行大禮道:“臣處千里,必也時時刻刻,為陛下告祝,為大唐告祝,祈愿陛下,康健無虞,延福萬年。”
皇帝下來,將他攙扶起,沒多說什么,只是拍拍臂膀,后拉著一起坐下,張阿難斟著酒水。
兩人開始回憶,回憶年少輕狂,回憶太原起兵,回憶征戰天下...
杯盞交錯,恍惚間,似有金戈鐵馬,李世民朗喝道:“戈矛收束化塵埃,太液池邊月輪輝,風卷殘云星河動,千秋功過后人評。”
李道宗先喝聲好,然后夸贊道:“陛下的功業,定會受萬世敬仰。”
李世民笑笑,笑容之中,摻雜著苦澀無奈和蕭條。
李道宗疑惑,還以為是馬屁沒有拍到正點上,正要再換個說辭時,只見皇帝面色一深沉,“承范,朕想拜托你一件事。”
“陛下請言,臣萬不敢不遵詔,”
李世民壓低嗓音,聲音很小,只有李道宗能聽的清楚,他應說了很石破天驚的事情,惹的后者瞠目結舌。
“陛下,這……怎么會到這種地步呢?”
苦澀一笑,李世民道:“怪朕無能,不會教子。”
李道宗沉默了。
皇帝抓住他的手,嚴肅中帶著些許懇求,“承范,朕能托付的,只有你。”
“臣..定不負陛下所托。”李道宗咬牙道:“與景恒,臣也會有交代,陛下放心,只要景國尚存,絕不會有失陛下。”
君臣二人繼續喝了起來,直到后半夜,李道宗才醉醺醺的告辭,從殿中出來,或許是清風醒腦,李道宗沒有那么醉了,他回頭看了眼,長吁一口,嘴中喃喃著麻煩二字。
貞觀二十三年七月十七,高句麗征伐畢,皇帝率軍回師。
至蓋州,王刺史再率州中官吏外迎三十里,這一次,皇帝不再漠然,當眾將他辱罵一通,然后脫去官衣,五花大綁,從始到終,王刺史沒有辯解,沒有掙扎,只是臉色慘白,乖乖的被縛。
張阿難冷臉進入牢中,看著面如死灰的王刺史,問道:“是誰指使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