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江南注意到張龍手上的斷劍,不自覺的開口道。
張龍一愣,眼眶瞬間紅了,那噙在眼眶處的淚水宛如泉涌般滾下,“張龍該死啊,少爺賜劍,我竟拒絕,若是,若是我當日將此劍收下,少爺也就不會因為忘了拿劍折返,他也就不會被奸人所殺……是我,是我害死了少爺,是我害死了少爺啊”。
張龍自責的懺悔將暈厥的福伯吵醒,老爺子緩緩睜開雙眼,以為方才只是做了一個夢,可當看到已經沒有氣息的陳默后,登時老淚縱橫。
“天啊,老頭子我這輩子是造了什么孽啊,為什么我身邊的人都要離我而去,老天爺啊,如果我林福有罪,就殺了我,而不是這么折磨我啊……”
福伯癱倒在地捶胸頓足,歇斯底里的哭喊著;自幼時起,他的命就是那么坎坷,年過十五便要為家里生計奔波,年二十,父母雙亡;三十多歲妹妹難產而死;四十多歲,弟弟因意外身亡;五十歲時將陳母視如己出,可后來她也死了。
今年六十有余,無妻無子,孤苦伶仃,他已將陳母之子陳默看做自己的親孫子般,本想著伺候他最后幾年,也算不枉此生了。
可是老天爺啊,就這么一個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滿足老頭子么。
“都怪我,都怪我,我是克親人的命啊,年輕時克死了親人,老了還克人,老頭子就是個害人的東西,如果不是我,少爺也就不用這么早死了……”
福伯聲嘶裂竭的哭喊著,雙手扶在地上,腦袋猛地朝地上撞去,他是克人的命,就不該活在這世上,害人害己。
“止”
一道蒼老且洪亮的聲音傳來,福伯的撞頭自殺的舉動被制止了。
“莫要做傻事”
徐長青走上前,將地上的福伯扶起來,嘆道:“道祖之死皆為因果,與你無關”。
“徐老,你就不要哄我了,什么因果,少爺是好人,這世上有什么狗屁因果,是讓好人不得好死的?”
福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著,徐長青隨即從懷里掏出一張信紙。
福伯微微一愣,接過信紙一看,是陳默的筆跡,稍稍看了一眼后,他哭得更兇了,上面所說的內容,卻是與徐長青所言一般無二。
不僅如此,上面還交代了,陳默死后,他的歸宿——靠山宗。
在靠山宗離開前,陳默曾找宗主暗暗聊了一下,為福伯爭取了進靠山宗的資格,而那討來的令牌,便是憑證,令牌在手,無論何時,他都可憑此進入靠山宗。
福伯從懷里拿出令牌,淚眼婆娑,“怪不得,老夫多次想將此物還給少爺,可都被拒絕了,原來,這是為老頭子我準備的,少爺啊,你連死了都沒忘記老頭子,而我,卻連幫你一把的資格都沒有……”。
徐長青轉而看向張龍,道:“你便是張龍吧”。
張龍微微頷首。
“道祖在生前也為你找好了歸宿,他與狂沙劍仙有過約定,無論何時,只要你去找他,他都會收你為徒”
徐長青又從懷里拿出了一張信紙,張龍接來看了一眼,眼淚嘩啦啦的往下掉;真是應了福伯那句話,少爺至死都在為他們所有人考慮。
一刻鐘后,趙虎一家聽到消息也趕來了,在看到陳默的死后的慘狀,趙母當場昏厥,他們之間的交集不多,可若非陳默,他們一家人恐怕已經支離破碎了。
趙青靈趕忙扶住母親,不斷安撫,反倒是趙虎悲憤欲絕,一拳狠狠砸在地上,“為什么,三少爺這么好的人要英年早逝,好人就不該長命么,賊老天,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