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靈的王宮的格局,是和別處不同的:當街一座坐北朝南“┳”形的大樓,中間的主樓往南突出一大截來。王宮隔著寬闊大路的南面是開放式的花園廣場,游客可以隨時游玩。綠城的精靈,傍午傍晚散了工,帶著家人孩子,或是呼朋引伴,在廣場邊上的小販那里花四元錢,買一包糖炒板栗、鹽焗花生、五香瓜子之類的零食——這是兩百多年前的事,現在每包要漲到十元——漫步在廣場里,和親朋好友們邊吃邊聊;倘肯多花一元,便可以買一瓶花草茶,或者蜂蜜水,做解渴的飲料了,如果出到十幾元,那就能買一些炸花生、小魚干、鹵下水,但這些游客,多是飯后散步,大抵沒有這樣閑暇。只有退休的,才買上幾樣下酒的小菜,自己帶著酒,和三五朋友慢慢地坐喝。
薩繆爾是自己帶酒而不買下酒菜的唯一的精靈。他身材很高大;煞白臉色,臉上與額頭皺紋間夾些傷疤;一部梳理得整整齊齊的花白的胡子。他雖然帶著酒,可是沒有一次去買下酒菜。
薩繆爾一到廣場,便四處尋找相熟的面孔。一旦找到認識的老朋友,便馬上坐到石凳上,拿出好酒放在石桌上,招呼大家一同喝起來。如果沒有認識的,他便隨便找上一桌,“諸位,相逢便是有緣,我們一起喝一個。”要不是他自帶的都是不可多得的好酒,且談吐舉止溫文爾雅博學多才,那些第一次看到他的精靈早就喚來廣場里執勤的憲兵隊了。
今天他一到廣場,幾位老者便對他叫到:“薩繆爾,你又偷偷出來喝酒了!”
他不回答,走了過去拿出一瓶好酒放在石桌上,然后給其他精靈滿上。
他們又故意嚷嚷道:“你一定又偷偷去學生那里打白條了!”
薩繆爾睜大眼睛說:“我怎么打白條了,我喝酒還要偷偷的喝?”
“什么沒有偷偷喝?我前天親眼看見你來喝酒被老婆發現,被追著打。”一位精靈先喝完了杯中薩繆爾倒過來的酒后說道。
薩繆爾便漲紅了臉,爭辯道:“被老婆打……那是夫妻恩愛……你沒老婆你不懂!”
剛才打趣薩繆爾的過千歲的單身狗額上的青筋條條綻出,接連便是難懂的話,什么“輕松自在”,什么“何以為家”之類,引得眾人都哄笑起來。
廣場這一角上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笑聲剛落,幾位老者立即站了起來,伊麗莎白帶著查爾斯走了過來。
“老師,您又偷偷喝酒了?”伊麗莎白對薩繆爾說道,“您就不怕師母知道?”
“您不說她怎么會知道?”薩繆爾哼哼著說道。
他看了一眼伊麗莎白身邊的查爾斯,問道:“你這是帶他回來見家長?”
伊麗莎白低聲嘀咕兩聲“今晚就去找師母”之類的話,然后回答道:“這位是我的徒弟,查爾斯·麥加登。”
“很高興能見到您,薩繆爾·胡德閣下。”查爾斯此刻的乖巧值突破天際。
剛才在過來的時候伊麗莎白就對他說了這位老者的身份。
當年維多利亞女王在戰場上告別查爾斯的老祖宗和女王祖宗十多年后,就讓自己的得力助手薩繆爾帶著第一代麥加登伯爵——約瑟夫·麥加登到當時一片混亂的北邊楓林那里圈地,然后薩繆爾坐鎮當地并培養了查爾斯的歷代先人一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