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鐺鐺……鐺鐺鐺……鐺鐺鐺……”
富有節奏的打鐵聲籠罩了整個展覽場地，就連在議會大樓里準備開始講座的埃爾巴赫教授也都能聽得到。
有人想讓這聲音停下來，但是找到聲源后立即偃旗息鼓了。
禾斗匕匕站在空氣錘前，雙手握著的鉗子夾著一條燒紅的劍坯，一只腳控制著開關，全神貫注地操縱著空氣錘鍛打劍坯。
讓眾人驚訝的，是他的身上散發著火紅色的光芒。
各神殿都有記載，當虔誠的人全身心投入到與信仰有關的工作時會得到神祇的反饋，具體表現就是人和工具會發出蘊含著神力的光芒。
剛才剛“鐺鐺”兩下就被趕到一邊的查爾斯以前曾經問過靈夢，如果自己專心做夢的時候會不會發光，靈夢說他要是不怕被老婆踢到床底的話可以免費幫他開通這個功能。
打鐵聲還在繼續，禾斗匕匕還在繼續鍛造著劍坯，在外人的眼中他此刻與凡間隔絕，進入了一個凡人不可觸及的領域。
查爾斯和其他人一樣無法感受到他此刻正處于一個怎樣的狀態，只覺得他矮小但健壯的身軀給人的壓迫感越來越強。
但是，過了一陣子之后，大家突然感覺到一陣難受，似乎可以用無數美好詞匯來形容的目標就在眼前，但最后這一步已經抬起，卻久久無法踏出。
在場的強者們心生同感，他們在生命歷程中也遇到過這種巨大的瓶頸，只有跨過去才能抵達新的天地。若在這里倒下，恐怕會失去斗志，整個人從此頹廢。
禾斗匕匕臉上的汗水漸漸多了起來，臉色也愈發蒼白。
片刻之后，他身上的火紅光芒突然變得忽明忽暗，猶如風中的蠟燭。
在場的資深神職人員眉頭緊蹙，這是傳說中信仰崩潰的前兆啊。
隨著時間的流逝，禾斗匕匕身上的光芒越來越弱，臉上的汗水甚至順著長長的胡子滴滴答答落在地上，整個身子也開始顫抖起來。
“鐺鐺鐺”的打鐵聲讓人們感到沉悶，聽者開始喘不過氣來。
查爾斯心想這樣下去不行，但又不知道自己能做點什么。
他想走近兩步，剛一抬腳就被人摁住了肩膀。
“你現在不能過去。”菲利普不知什么時候出現在他的身后，“現在要靠他自己，瞎幫忙會誤事，過了這關就沒事了。”
那邊禾斗匕匕將劍坯從空氣錘那里拿出來，放到了一旁的火爐里加熱。
片刻的安靜并未讓人感到心情舒暢，而是與禾斗匕匕一樣有一塊巨大的巖石壓在心頭。
已經鍛打成型的長劍再次被鐵鉗夾住放在鐵砧上，只是從禾斗匕匕手上傳來的顫抖讓它看起來像是活著一般在抖動。
“鐺鐺鐺鐺鐺”再次響起，但有人可以分辨出這聲音不再有開始的獨特韻律。
查爾斯低聲問一旁的菲利普：“他這是怎么了？”
菲利普用只有他能聽到的聲音回答：“這臺機器的力量與耐力超過了以往他們用神術時鍛造的水平，使得他對神有沒有必要存在產生了懷疑。”
查爾斯眉頭一皺，問道：“所以你就這么折騰他？”
“別冤枉我。”菲利普回答，“從頭到尾都是系統自動判斷后做出的反饋，只要他想通了，系統就會自動給出獎勵，我根本沒插手。”
查爾斯嘆了口氣，和自己不一樣，在這個世界長大的禾斗匕匕面臨神術再某一方面比不上平凡造物時會產生信仰上的一點動搖，進而擴大到自己的整個信仰動搖起來。
這時禾斗匕匕的臉色蒼白得和雪一樣，兩眼布滿血絲，身上的紅光弱得幾乎看不出來，空氣錘的開關干脆一腳踩到底，錘頭雜亂無序地砸在劍身上。
“有點可惜了。”菲利普對查爾斯說道，“要不你幫他一把，死馬當作活馬醫吧。”
查爾斯思索了一下，這個忙肯定要幫，只是要怎么個幫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