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雨連江夜入吳,平明送客楚山孤。
渡口不大,這里不比隔壁景德鎮,那邊渡口多,瓷器一船一船被拉走。
但是小船數只也顯得有些離別的蕭瑟感了,特別是今日還下了一場雨,許甲和許母撐著油紙傘,頗有些“彳亍”的意味了。
許父背著書簍,戴著長巾,手中也打著一把傘,雨水匯入江河,露出一圈圈的漣漪,風浮波浪道道寬。
兩岸田中稻正青,一行路人披蓑衣。
許甲應時的唱起來:“翻過了幾座山,越過了幾條河”
許父登上船,船夫撐著竹篙,開始唱起歌來:“采菱采菱,菱實脆而鮮,采掇月數擔,易米供新餐。爾來天亢旱,雨露失周全。采掇日復勤,菱近況亦斬然。嗟嗟采菱子,亦念生息艱。”
許甲乃為觀音上香,約莫半刻鐘,乃見香灰搭橋,是以此法觀世音菩薩已經同意傳授于許母,故而許甲待會講法之時,便不是許甲,是觀世音菩薩應身說法,方便闡述。
“先前伱出了事,我覺得天塌了,家散了,后來你又回來了,我便只能篤信是佛祖菩薩顯靈。”
“斫迦羅伐底栴檀摩尼!”
“準備好了么?”
“難說。”許甲道:“智慧內性者也,不自修自證,誰也看不出來,但是娘親昵如果有意嘗試,我肯定會努力護持你成功的。”
許母道:“你專心讀書就好,記得好好吃飯,天冷了記得加衣,睡覺前一定要洗腳,晚上看書,多點兩盞燈,別傷著眼睛。”
許母卻沒有什么胃口。
“摩訶缽頭迷!”
“好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徒增傷感作什么?”許故作開朗的笑道:“還要去信州會合呢,到了南昌,我就寫信回來。”
“那時候,我算是知道為啥愛離別是八苦了,什么是生死離別,骨肉血親至愛。”
“那就就燃香,若是香呈搭橋之狀,便是同意了。”
“現在你爹不過走些時日讀書,我卻總是覺得這又像是一場不確定的離別,或生或死,或回來,或不回來,從每天確定的平凡生活,逐漸到不確定,不平凡中去。”
“娘你從前也是大家閨秀吧,可以去考個女狀元了。”
但許甲身藏,意藏,識藏,精藏,炁藏,好似枯木樁,又似死水鏡。
“回去吧,娘親。”許甲道:“讀書而已,又不是征戍。”
“那謨阿唎耶,婆路咭帝攝伐,啰耶!”
許甲點點頭,咽下一口豆腐腦:“聽起來像是無聊時候的消遣和夫妻恩愛的小情調,倒是升華不到佛法中的大慈悲,大智慧上去。”
許母開始持咒念珠,別無二意。
許甲害怕自己說法時,許母心中起魔,故意遮蔽心障,耳障,但凡聽錯一字,便是為魔說法,唯有觀音心經護持,才能不墮天魔說法之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