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可以在大唐坐船玩嘍。”城陽伸長脖子看著漕渠里的大船,小家伙很聽話,沒有哥哥允許,她是不敢跳下座位的。
穿過魚藻池,駛過望春亭,遠遠望去,漕渠口樹立一面青旗,上書“昭遠倉”三字,微風拂動,發出“簌簌”的輕響。
可能是因為碼頭剛剛建成,泥腥氣透過車窗鉆進了李昊的鼻腔。
棧橋邊泊著兩艘江淮漕船,船尾“揚州大都督府”的火印鮮紅锃亮。漕丁們喊著號子,把鼓囊囊的雙耳麻袋壘成小山。
粟米漏灑在嶄新的柞木跳板上,金燦燦鋪了一路,惹得灰雀撲棱棱地偷啄。
穿著綠袍的倉曹參軍立在絞關旁,正拿朱漆籌牌與船頭對賬,腰間蹀躞帶七事叮當作響。(唐朝武官五品以上佩于蹀躞帶上的七種物品。)
將小家伙們抱下車,李昊牽住她們的手,跟隨李承乾朝碼頭走去。可能是因為李承乾穿著便服,李昊和小丫頭們也都是穿的現代服裝,并沒有人上前行禮拜見。
“郎君可需驛驢?”一旁的葦席棚下鉆出個身材佝僂的漢子,棚內五六頭關中灰驢正嚼著新割的苜蓿。
“不用了,謝謝。”
李昊微笑搖頭拒絕,轉過頭正想讓李承乾走慢些,小公主輕輕拽了拽他的手。
“鍋鍋,大卷毛~~~”小公主抬起手指向不遠處。
李昊抬眼望去,一位不太看的清面容的胡商正在貨箱里翻找著什么,為什么看不清面容呢,因為這貨的頭發和胡子完全連在了一起,而且是爆炸款的,遠看就是個羊毛球。
“小妹,那是粟特人。”李承乾停下腳步,朝胡商望了一眼。
“鍋鍋,系幾不要小卷毛吶,感覺臟臟噠~~~”小公主皺著眉看著那胡商,她正在努力找出那人的眼睛和鼻子。
“你又沒胡子,不會臟的。”那人的胡子是夸張了一點,讓李昊有種想把它剃光的沖動。
“嘩啦”一聲響,胡商抖開一卷聯珠鹿紋錦,安息香料混著波斯氍毹的羊膻味彌漫開來,竟把灞河的泥腥氣都壓下了半分。
“驗符!”
萬年縣縣尉領著兩名津吏面無表情的走上前,驚得胡商身后籠中的嶺南孔雀倏地開屏。
那胡商趕忙掏出過所,操著不太流利的官話,時不時還冒出幾個吐火羅語單詞:“都督府批的~~~張公謹大將軍親批。”
“鍋鍋,辣鍋系什么雞?屁屁尼面系不系有一把大扇幾。”小公主被孔雀開屏給驚到了,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小屁股。
“兕子我知道,那是孔雀,原先阿娘那邊還有一只,后來跑沒了。”城陽搶先答道,她記得去年還見到過。
“城陽說的對,走去問問價。”李昊挺好奇李承乾說的粟特人是哪里人,正好去聊一聊。
李承乾快走幾步,朝著那位縣尉招了招手,等那人疑惑走近,李承乾在腰間掏了掏,只一眼,那名縣尉便后退幾步,恭敬行禮。李承乾也沒有擺譜,和那縣尉耳語了幾句,便讓他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