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武,切記日后勤加練習,乖,去吧……”“平陽”收劍入鞘,沖著柴令武抬了抬手,眼底的溫柔都能滴出水來。
“阿……阿娘,我……”柴令武緊緊攥著短劍,有些不想離開,他才剛剛學會起手式,為什么時間過得那么快,他還想多和“阿娘”待一會兒。
“令武,快下來,一會兒再說。”李承乾從后臺探出腦袋沖柴令武招手。
“……阿娘,孩兒暫退。”柴令武見“阿娘”望著二樓,似乎是在想事情,便沒有再使性子,規規矩矩行了個叉手禮,一步三回頭的下了臺。
“平陽”沒有去看兒子,而是上前兩步,面向李淵所在的包廂。
“兒臣平陽,恭賀阿耶千秋圣壽!愿阿耶松柏長青,福壽安康,永享太平盛世之樂!”
標準且莊重的皇家祝壽語后,“平陽”行稽首大禮,跪,伏,頓首。禮畢稍頓,再拜如儀,一拜敬天,二拜敬父。禮成,肅然而立。
李淵被老高攙扶起身,他看著女兒清晰的身影,聽著那熟悉又陌生的祝壽,巨大的不舍涌上心頭,聲音顫抖著,帶著無盡的期盼和一絲小心翼翼的哀求。
“秀寧……不走了?留下來……陪陪阿耶,好不好?阿耶……阿耶有好多話想同你說啊……”
“平陽”抬起頭,目光平靜地注視著淚眼婆娑的父親:“阿耶,你是何等英明神武,洞察世事,明見萬里……”
她微微一頓,嘴角彎起一個漂亮的弧度:“人死如燈滅,陰陽兩隔,此乃天地至理。阿耶……你心中其實早就猜到了,是不是?”
李淵身子猛地一緊,臉上的悲傷,期盼,不舍交織在一起,化為一片極其復雜的茫然。
他嘴唇哆哆嗦嗦,看著女兒那雙仿佛能洞穿自己心思的眼睛,一個他潛意識里一直拒絕深想的念頭終于冒了出來,無法回避。
良久,他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頹然地點了點頭,聲音沙啞而疲憊:“是……阿耶……阿耶知道~~~哎~~~阿耶知道李小子的本事~~~阿耶只是……只是不愿相信……不愿醒來……”
他死死盯著“平陽”,眼中充滿了難以言喻的痛苦和一絲被戳破后的狼狽:“你……你真是太像她了~~~像得……像得讓老頭子心碎。告訴我,你到底是誰?是何方神圣?還是……李小子從哪里尋來的,與秀寧如此相像之人?”
李淵這聲飽含痛苦,狼狽,以及最后一絲幻想的質問,如同投入滾油的水滴,瞬間在寂靜的劇院里激起了劇烈的反應。
李世民盯著舞臺上的“平陽”,又看向痛苦失態的父親,眼中翻涌著極其復雜的情緒,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保持沉默。
柴紹閉上了眼睛,舞臺上毫無破綻的“夫人”與記憶中的毫無二致。可正是這份“完美”,像一把冰冷的錐子,刺破了他心底的僥幸。
長廣、高密二人聽到父親的質問,不斷地搖著頭,她們只愿沉溺在這短暫的“重逢”幻夢中,哪怕多一秒也好。
文臣武將席包間內響起一片壓抑的嘆息,房玄齡,魏征,蕭瑀,長孫無忌幾人相視搖頭,角落的袁天罡睜開了眼,重新望向舞臺。
一時間,大殿內的氣氛凝重到了極點。聰明人心中如明鏡,卻都默契地選擇了沉默,甚至自我欺騙。
這份“不愿戳破”,與其說是愚昧,不如說是對至親至愛刻骨思念的妥協,是人性深處對“圓滿”本能渴望的流露。
情之一字,在此刻徹底戰勝了冰冷的理智。
“阿耶,我非神靈,亦非生人。我是李昊以及公主皇子們,耗費心血,依據平陽生前容貌,聲音,性情,武藝,乃至記憶點滴,創造出來的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