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李昊強行搜索了一遍腦海里的知識庫,緩緩吐出兩個字,面前這位在歷史上可是削發為尼的,法號寶乘,而且還是玄奘為她受戒的,自己說出來的話必須有點水平才行……
他也有些拿不準,薛婕妤不會因為看了本《壇經》想提早削發吧,那老爺子不得和自己拼了…….
見薛婕妤眉梢微動,李昊接著道:“但我信佛學,佛學是哲學,也就是思辨之學,是探尋本心與世間之理的法門,而非祈求神佛佑護的信仰。”
李昊這話說的有點心虛,因為他遇到危險時,就會下意識找菩薩保佑,比如頭回見小公主的那一次……
“《壇經》有云,‘凡夫即佛’,人人皆可成佛,既如此,依郡公之見,世人還需拜佛否?”薛婕妤聞言,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繼而追問,語氣平和,帶著點學術探討的意思。
“要拜。”李昊點點頭,抬手摟住身邊的李治,用手指點了點小家伙,那意思,讓他趕緊解圍,帶她師傅走……
“先生你盡管問,昊哥懂得可多了!”手指敲擊讓李治認為昊哥在思考,小家伙抱住昊哥,小腦袋一昂,驕傲的不行……
“哦?”薛婕妤眼中掠過一絲訝異:“佛者,或木雕,或泥塑,或金鑄,不過偶像耳,既知真佛在自心,為何還要拜這外在偶像?”
“咳~~~拜佛,非為求佛,實為修己。額頭觸地,身軀俯拜,是通過這外在儀軌,提醒自己,放下心中那個傲慢的,執著的小我,對真理,對眾生,常懷敬畏謙卑之心,不可輕視他人,更不可輕視自性本具的佛性。拜的是那尊像,煉的是自己這顆心。除此之外,便別無他物了。”
李昊仰頭閉上眼睛,回憶著以往看的講座,搜腸刮肚,擠出這么多詞兒。
薛婕妤靜靜地聽著,目光垂落,似在咀嚼這番話中的意味。片刻后,她緩緩抬起頭,眼中先前那份探究淡去,多了幾分認可與些許不易察覺的感慨。
她再次斂衽一禮,語氣比方才更顯敬重:“陛下與太上皇,果真未曾看錯人。郡公之言,妾受教了。妾與盧宮官多有叨擾之處,還望郡公海涵。”
(妾是有身份女性,包括妃嬪,貴族命婦,面對非配偶的男性且有身份者時的標準謙稱)
“薛夫人言重了,分內之事。”李昊拱手還禮:“對了,薛夫人,我打算在村里開個啟蒙班,讓六七歲的孩子認認字,你看……一個也是教,兩個……咳~~~就幫忙看一看,地方我提供,來不來學全憑自愿,咱只負責啟蒙,教材我提供,對了,虞世南,姚思廉,歐陽詢幾位大儒日后可能也會來。”
被考教了這么久,自己提個小要求應該不過分,既然住村里,那就得憑本事吃飯,是不是沒毛病……
薛婕妤聞言,瞧了眼李治,見皇子還扒在李昊身上,微微頷首,吐出個“好”字。
“薛夫人爽快,小子,還愣著干嘛,帶你先生和乳娘去供銷社挑衣服啊。”李昊拍了拍李治的后背,這下好了,村里的啟蒙教育也有了,以后再發展點制造業,他就可以安心的陪著丫頭們天南海北的玩去了,嘖,身為一族之主,做到自己這樣,應該算是合格了。
“好嘞,先生,乳母,這邊走,弟子給你們準備了兩件厚衣裳過冬,用的是工分,我在這兒可是環境部部長,兼任停車場總指揮,每月都有工分領,先生和乳母看中什么便來取,我的分多著呢……”
李治拉著薛婕妤與盧從璧朝著供銷社走去,一路叨叨,可勁兒吹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