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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儀殿內,李世民端坐于御案之后,李承乾靜坐在側后方稍遠的位置,手上拿著筆,隨時準備記錄阿耶的話,這是近來的新規矩,李世民每日處理政務,都會讓他在一旁聽著,看著。
“陛下,據各處驛傳及暗線回報,山東,江南等世家門閥,對此次涼州軍演及公主隨行之事,目前未見異動,尚在觀望。”
就在這時,李君羨大步走入殿內,行禮后,肅聲稟報。
“各蕃邦安插在長安的眼線,吐谷渾一部反應最為迅速,三日前已派出快馬離京,按其腳程估算,此刻應已將消息送出。其余各部還算安分。唯……高昌與吐蕃,于今日午時,分別有兩騎快馬,持通關文牒,疾馳出城,方向亦是西北。”
“嗯……”
李世民執筆的手微微一頓,筆尖在奏章上留下一個墨點。他緩緩放下筆,身體向后靠了靠,食指在光滑的紫檀木案幾上輕輕敲擊了兩下,嘴角勾起一絲極淡的,盡在掌握的弧度。
“陛下,新羅使者再次求見,仍是為倭國與百濟聯合,侵擾其邊境之事,懇請天朝施以援手。”李君羨剛退下,鴻臚寺官員便上前啟奏。
“告訴他,見就不必了。回去稟報其王,朕,答應助其牽制百濟與倭國。”李世民聞言,連眼皮都未抬,說完,帶著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看向下首的房玄齡。
房玄齡撫須微微頷首,殿內幾位重臣皆心照不宣地露出淺笑,對倭用兵之策早已定下,此刻不過是順水推舟。
“若無他事,便散了吧。”
李世民揮了揮手,略顯疲憊,長孫走了,還把韋貴妃她們都帶走了,阿耶和女兒們也不在,皮猴子稚奴也走了,青雀成日里待在房里也不見人,自己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這下徹徹底底成孤家寡人了……
“臣等告退。”xn
眾臣聞言,嘴上喊著口號,身體也做出了躬身行禮的姿態,然而,腳步卻紋絲未動。唯有鴻臚寺官員和確有軍務在身的兵部尚書侯君集依言退出了大殿……
李世民等了片刻,發現殿內眾人依舊不動彈,不禁疑惑地抬起頭。
他目光首先落在正“吭哧吭哧”將兩把厚重的椅子搬到殿內角落的尉遲敬德身上……
“陛下,臣就在這兒呆著,免得賢侄半夜來接你去那后世時,你再把臣給忘了!”見陛下在看自己,尉遲敬德將椅子放穩,拍了拍手,看向房玄齡:“房相,你坐這兒。”
“多謝。”
房玄齡竟也從善如流,走到那椅子旁,與尉遲敬德肩并肩坐在一起,雙雙閉目養神起來……
“承范,你又有何事?”
李世民看著這一幕,嘴角抽搐了一下,用手扶住了額頭,順勢看向另一邊的李道宗。
“哎……回陛下,臣那女兒,自小未曾離過家門,此番初次遠行,臣這心里……實在是惦念得緊啊……”
李道宗抬頭望著殿頂的梁柱,重重嘆了一口氣,話里話外,思念之情溢于言表。
李世民豈能不知他心思,故意不接這話茬,轉而看向長孫無忌。
“陛下,沖兒亦是第一回出遠門,臣……甚是掛念。”長孫無忌沒等皇帝發問,便搶先一步,一本正經地拱了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