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圓的肩膀猛地一顫,雙手捂住臉,指縫里漏出嗚咽聲:“三百萬……我就收了三百萬……我對不起組織,對不起彭書記……”
“對不起有什么用?”
田野將一疊照片扔在桌上,全是房地產項目違規建設的現場圖,冷冷的說道:“這些違規加蓋的樓層,沒有你的簽字,開發商敢建?彭向陽查你查得最緊,你說你沒殺他,誰信?”
方圓猛地抬起頭,臉上掛滿了淚水和鼻涕:“我沒有!真的不是我!昨天晚上,我在陪我丈母娘住院,醫院的監控能證明。我從晚上八點一直待到今天早上六點被你抓住,一步都沒離開過病房。”
他的聲音帶著哭腔,手指死死摳著審訊桌的邊緣,指甲縫里嵌進了木屑,大聲說道:“我是貪了錢,可我知道輕重,殺人是死罪,我就算再傻也不會干啊。”
………………
時間來到上午十點鐘。
田野拿著兩份報告快步走向沈青云的臨時辦公室。
走廊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墻壁上的時鐘指針不停的挑動著,每一秒的跳動都像敲在人心上的鼓點。
“書記,查到了。”
田野推開門,將報告放在桌上,對沈青云匯報道:“王平安案發當晚在縣城的洗浴中心,有消費記錄和監控為證,從九點待到凌晨一點。方圓確實在縣醫院陪床,病房走廊的監控能清晰拍到他的身影。兩個人都有不在場證據。”
跟沈青云一起在辦公室里的邱健華拿起報告,手指在“監控時間線與案發時間無重合”的結論上反復摩挲。
他長長地舒了口氣,心里卻更沉重了,排除了這兩個最大的嫌疑人,案子又回到了原點。
沈青云坐在那里,面前的煙灰缸里堆滿了煙蒂,空氣里彌漫著濃重的煙味。
“也就是說,王平安和方圓雖然受賄,但確實和兇殺案無關?”
沈青云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他手里端著一杯熱茶,水汽氤氳了他的眼鏡片,讓他的眼神看起來有些模糊。
“是的,沈書記。”
邱健華點頭,語氣里帶著無奈,嘆了一口氣說道:“王平安反復說,他貪的錢夠判十幾年,但殺人是死罪,他不會拿自己的命去賭。方圓更是嚇破了膽,把受賄的細節說得清清楚楚,連開發商送他的那對金手鐲放在哪個抽屜里都交代了,不像是撒謊。”
一旁的田野補充道:“我們還查了他們的通訊記錄,案發前后都沒有和可疑人員的通話。而且從現場勘查來看,兇手的反偵察能力很強,清理了所有指紋和腳印,王平安和方圓都是出了名的粗線條,不太可能有這種縝密的心思。”
沈青云摘下眼鏡,用手指揉了揉眉心。
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移動了半寸,照在他鬢角的白發上,泛出銀光。
他想起昨天在彭向陽家看到的情景,書桌上那本打開的筆記本,上面記錄著房地產項目的資金流向,最后一頁的字跡被血跡浸染,卻依然能看清“拆遷款挪用”幾個字。
“他們的犯罪動機確實不足。”
沈青云的聲音低沉下來,緩緩說道:“貪污受賄雖然可恨,但還沒到要滅門的地步。王平安和方圓都是在體制內混了大半輩子的人,知道什么底線不能碰。”
他頓了頓,目光銳利起來,直接說道:“但彭向陽肯定查到了比受賄更可怕的東西,不然兇手不會下這么狠的手,連孩子都不放過。”
邱健華的眉頭緊鎖:“您的意思是……還有更大的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