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志凱沉默地行走在喧囂的工地上,那雙鷹隼般的眼睛銳利地掃過每一個細節:跑道的平整度、燈光系統的布線、防御工事的構筑、物資堆放的秩序....
當上校團長硬著頭皮、小心翼翼地介紹工程進度和規劃時,高志凱不僅聽得極其專注,甚至還會時不時微微頷首。
“嗯,跑道基礎很重要,尤其是重載起降,一點不平都是隱患。”
“夜間導航是關鍵,西北天氣說變就變,冗余備份做了幾套?”
遇到一些專業細節或他不甚明了之處,他竟會主動出聲詢問,語氣平穩,措辭精準,完全是一副就事論事的務實態度。
這副模樣,與他剛才在警戒線外那副煞氣騰騰、恨不得直接碾進來的架勢,簡直判若兩人!
仿佛之前那個興師問罪的梟雄只是個幻影,而現在這個溫和、理性、甚至有點“好學”的視察領導才是本尊。
然而,他越是如此正常,越是如此合乎情理,旁邊陪同的上校團長就越是感到一種毛骨悚然的不正常!
底層軍官都能收到些風聲,何況他這個正團級主官?
高志凱與戰區高層之間的那點齟齬和暗中較勁,在他們這個層級幾乎算是公開的秘密。
機場這地方,戰略意義何其重大?戰區繞過對方,直接派他的對頭蘭州軍團來此大興土木,這無異于在他高志凱的眼皮子底下釘釘子!
以他睚眥必報、掌控欲極強的性格,怎么可能如此心平氣和?
‘這笑面虎...絕對是在憋大招!’上校團長心中警鈴狂響,后背的冷汗幾乎沒干過。
他寧愿高志凱現在就直接發難,哪怕掀桌子罵娘,也好過現在這種讓人捉摸不透的、暴風雨前的死寂!
這種未知的、被一頭饑餓的猛獸默默審視的感覺,簡直是一種精神折磨。
越想越不安,上校團長趁著高志凱目光投向遠處燈光安裝的間隙,極其隱晦地朝跟在身后的團參謀使了個眼色,嘴唇微動,用幾乎不可聞的氣音吩咐:“...立刻..給副軍團長...匯報情況...”
他的小動作自以為隱蔽,卻全然落入了高志凱的眼角余光之中。
這讓高志凱嘴角幾不可察地勾起一絲極其微弱的、充滿譏誚的弧度。
匯報?
求援?
警惕?
他心中冷笑,一個小小的團長,一個邊防團,幾千條槍,在他高志凱的棋盤上,還算不上值得費心去挪動的棋子。
他們的恐懼、他們的戒備、他們那點可憐的應對措施,在他眼中如同透明一般,甚至引不起他絲毫的情緒波動,不屑在意。
他的平靜,并非偽裝,而是源自一種絕對的、居高臨下的自信。
他親自來這里,不是為了和一個團長扯皮,更不是為了阻止這個機場建設!
他深知這個機場的重啟,是中州戰區和西方戰區兩大戰區級力量的意志,阻止是阻止不了的,硬抗也不明智。
其實在過去的這一個星期里,高志凱一直在思考自已的出路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