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女性社會地位低下,許多人終其一生都沒一個像樣的名字。甚至于貧賤家庭的百姓,男丁也只是三郎四郎之類的稱呼。
李氏倒也大方:“要我說,咱們都是平頭百姓,哪有這么多講究。張娘子,我還真不知你叫個啥,這沒名沒姓怎么寫?”
張娘子臉色通紅:“那就寫、寫我夫君名字,張二蛋。”
丁哲停了筆:“這個,張娘子,尊夫已經先去,這房契是做不得數的。”
眼看租房的事又要黃了,李氏急了:“唉呀,你就別賣關子了。這咱都是些鄉下人,哪有這許多講究,你就把你名字說出來,讓這位官人寫上,你倆這租契就成了。”
丁哲想了想:“這樣吧,尊夫是姓張,娘子貴姓我便寫上張某氏,也就將就作數了。”
女子隨嫁丈夫對外稱呼是按丈夫姓氏,比如張娘子丈夫姓張,自己其實姓楊,可以稱張楊氏。像畢妻子李氏,在文書上就稱畢李氏,夫姓在前。
李氏心中卻打著另一幅算盤,她搖了搖頭:“那不行,我們與你不認不識,必須寫全名。”
張娘子想了想,她是真的需要這筆錢,于是一咬牙:“奴家小時在娘家叫楊婉兮。”
丁哲心中一動:“你,你娘家是讀書人家?”
百姓起名無非就是春花、小娟、翠蓮、秀枝之類的名字,楊婉兮取自詩經·國風·鄭風·野有蔓草。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揚婉兮。
憑這一點,丁哲斷定這楊婉兮家境絕不一般。
果然楊婉兮低聲道:“官人明鑒,家父原是相州士紳,天圣二年,家鄉遭了瘟疫。奴家全家都死了,家道也沒落了。奴家與母親輾轉來京城投親,誰知親戚已與多年前故去。”
后來的事李氏從別人口中得知過,于是說道:“后來張娘子母親也病逝,是張二蛋給收斂置辦的。”
這就是一個很老的橋段了。一個孤苦無依的女子來到京城。家破人亡之下張二蛋收留了她,然后就上演了小女子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的橋段。
丁哲對著女子大起憐意,他嘆了口氣:“都是苦命之人。”然后寫了契約簽了字。
楊婉兮看著薛昆寫的契約,不禁暗贊一聲好文筆,取過筆,也寫上了自己名字。
契約一式兩份,雙方各執一份。丁哲從懷中掏出五貫大錢,楊婉兮還要推辭,丁哲自是不允。就這樣,付了租錢,約定三日后搬過來。
西山招了近千號工人,這是個燒錢的買賣。需要開采硅石,還要從別處夠來堿粉還有石灰,這些都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
還有一點,最重要的是建造窯爐,也就是廠房。
十幾萬貫錢投進去都打了水漂,孫星云有些捉襟見肘起來。
丁哲也將賣祖宅的錢投了進去,可依舊如石沉大海。這讓孫星云有些頭大,如此下去就得張羅著變賣家里的那些鋪子了。
還好,雄州榷場那邊的馬匹走私生意風生水起,知州劉弘送來不少黑錢,這解了孫星云不少燃眉之急。
這日孫星云下了朝在家無聊,想帶著狗腿子們去賭場快活快活。
“走,去賭場玩幾把。”
狗腿子們早就心癢難搔,已經許久沒去賭場擲骰子了。難得今日小公爺有興致,幾人都是大為興奮。
孫星云啃著脆梨哼著歌,大搖大擺的往外走。
作為一個敗家子,已經很久沒有享受到橫著走的感覺了。
綠珠,她叫住了孫星云。
“小公爺,您要都到哪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