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嫗一身碎花棉襖,在土路前方顫顫巍巍走動。
身后的陸離眉頭皺的很深。
他已經跟隨老嫗走出百米,卻發現彼此之間距離沒有絲毫縮短。
這顯然不對。
尤其她身上彌漫的陰氣。
沙——沙——
樹海蕩起圈圈漣漪,陸離的衣角輕輕飄動,起風了。
天色更加陰沉,山后的云層一片氤氳,是朵雨云。
換做常人或許會遲疑停下,無論是雨天在森林步行,還是跟隨詭異老太太,都不是一個好選擇。
不過陸離是個異類,他仍在快步跟隨。
清秀山巒比剛剛近了些,可見茂盛植被。與之對應的是周遭漸漸變得荒蕪,延綿至青山的森林取代一眼可望盡頭的農田。
僅剩一條被人走得夯實的狹窄土路,在林間延伸。
她似乎在將陸離引到一處偏僻地。
陸離想知道這只鬼在搞什么鬼,就在這時,老嫗的一只鞋從腳上脫落下來。
她似乎沒有察覺,一瘸一拐的向前走著。
大片陰云壓頂,天黑得恍若傍晚將近。
與她始終相距十幾米的陸離走到鞋前,低頭觀察。
那是只僅有巴掌大的繡花鞋,小到似乎只適合小孩穿,或是另外一種解放前很常見的——裹足。
“小伙子,能幫我撿下鞋子嗎?老了,彎不動腰咯。”
前方驟然響起蒼老聲線。
陸離抬眸,十幾米外的老嫗幽幽轉身,朝自己說道。
“可以。”
陸離應聲,彎腰捻起繡花鞋。
“小伙子,能幫我把鞋子拿過來嗎?沒有鞋子,走不動喲。”
老嫗又說。
“可以。”
陸離走向老嫗。
老嫗安靜立在那里,隨風搖晃。
接近老嫗四五米處時陸離停下,輕輕將繡花鞋拋去。
啪——
繡花鞋落在老嫗身前,她抬起那只觸目驚心的裹足,鉆入繡花鞋。
陸離趁此觀察這名老嫗。
老嫗面無表情,滿是皺紋的臉頰毫無生機,從頭到尾透著死氣。
就像是頂著一張人皮活動。
陸離與老嫗的交流在后者穿上繡花鞋后中止。她依舊用陸離無法追上的顫顫悠悠的速度,走在前方。
見此,陸離開始放緩速度,嘗試拉開距離。
并沒發生他變慢,老嫗也變慢的情況,他與老嫗的距離在逐漸拉開。
兩百米余后,那只繡花鞋再次從腳上掉下,而陸離與老嫗的距離是近三十米。
走出不遠,老嫗停下步伐。她幽幽轉過身,站在一片亂葬墳邊緣,手臂輕輕抬起,沒有骨頭般朝陸離招手。
“小伙子,能幫我把鞋子撿起來嗎?”
陸離的視線在老嫗身上一頓,落在其身后那片歪扭樹立的木牌和墳包。
每一座木牌和墳包都代表下面曾埋葬一個人。
“可以。”
陸離依舊點了點頭,彎腰撿起腳下的繡花鞋。
“小伙子,能幫我把鞋子拿過來嗎?我腳好疼,走不動嘛。”
老嫗似乎急了些,發出嗚咽鬼哭聲。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