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渾渾噩噩好幾年,不想再變成那樣了……”
產難鬼再次恢復幾分清明。
陸離一言不發,只是望了楊春雪一眼。
“她突然變強我也沒想到啊……這都什么鬼設定嘛,鬼跟超級賽亞人似得,情緒一變化就爆種變身……”
“我不是說這個。”陸離回答。“是問你還聽她說么。”
楊春雪一滯,陷入掙扎。
她潛意識里想這個可憐的女人能在生命的最后時刻完成遺愿,但又不想給陸離填麻煩。
畢竟就是因為自己的阻攔,這只產難鬼才差點沖出束縛再次制造麻煩。
陸離看出她心中所想,什么都沒說,向后推開。
楊春雪長出口氣的同時,心中又有些愧疚。
“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它的氣息……”恢復意識的產難鬼似乎不在意他們的交流,那只血紅眼珠落在陸離身上:“它還好嗎……”
“已經下地府了。如果底下像傳說中那樣有投胎功能并且沒排隊的話,現在應該已經投胎了。”陸離止住步伐。
“我現在說對不起還來得及嗎……”產難鬼沉默數秒,不再猙獰的緩和面容露出一絲苦澀。“對孩子,對被我傷害過的,對你們……”
“不需要說對不起,你做的沒錯。”
陸離忽然開口。
兩道視線看去,楊春雪充滿震驚——她還未見過鋼鐵直男陸老板安慰過誰……難道這家伙看上她了!?
陸離神色平靜,簡單闡述著一個事實:“旁觀者總是會勸當事人大度,應該放下一切。但他們不會去想當事人所承受的痛苦——因為痛苦是別人的,與他們無關。”
“你沒有傷害過無辜人,所以你沒錯,孩子也沒錯。”
“謝謝……謝謝……”
不知何時,產難鬼已經淚流滿面,與血污混合在一起。
她沙啞著聲音連聲道謝,身形漸漸淡去消散于空氣。
當啷——
空中的廚刀落下,楊春雪下意識想要用陰氣接住,卻是接觸到廚刀的陰氣全部笑容。
“消失了……?”楊春雪迷茫轉頭,想找尋產難鬼的鬼影。
“是解脫了。”
感受著手心的滾燙,陸離走上前,撿起落在地上的廚刀收回刀套。
“這樣啊……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楊春雪輕嘆一聲,忽然發現陸離已經向外走出,高喊著追了出去。
“誒你都不感慨一下的嗎——”
-產難鬼超度的幾分鐘后-
教學樓,大廳。
一人一鬼站在第一階樓梯上,默默注視墻壁上一張油畫。
油畫是半身像,一名貴族服侍的男人的側身。無論服裝,背景,還是人物,都是非常典型的維多利亞時期風格。
某一時刻,油畫里的人像眼珠忽然轉動一下,快速瞥了眼畫前一人一鬼,恢復原樣。
盯——
楊春雪漸漸瞇起眸子。
站這兒呆了幾分鐘,她已經看到畫像不下四次偷瞥過來了。
偏偏早已被看穿,它依舊在試圖裝作一副最普通不過的油畫。
似乎是楊春雪充斥入侵的眼神被感知到,人像愈發變得慌亂,眼珠開始轉動不停。
在油畫人像出汗之前,陸離終于開口,打破沉寂。
“你有名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