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好雅興啊……”
來到池塘邊,周文保情不自禁地放輕了腳步,恍惚回到了學生時代,在趙土改手里垂髫受教的時候,顯得很守規矩。
趙土改笑著指了指身邊的竹椅,說道:“文保來了,坐吧坐吧……”
笑瞇瞇的,極其隨和。
趙土改今年六十三歲,出生于一九四六年,正是東北地區土地改革如火如荼之際。所以他本質上是個老農民,皮膚偏黑,滿臉皺紋,和公安局刑偵支隊長陳水生一樣,都是“苦相”。
只不過陳水生是“苦”中帶著鋒銳,趙土改是“苦”中帶著溫和。
和兩人從事的職業密切相關。
周文保也不客氣,徑直走過去,先是敬給趙土改香煙,給他點著了,這才拿起面前的釣竿就裝魚餌,陪著趙土改一起釣魚。
兩個人都安安靜靜的。
周文保不主動提起來意,趙土改也絕不詢問。
堪堪一支煙抽完,也沒見魚兒上鉤,周文保這才不徐不疾地說道:“老師,遇到個二愣子了,虎得很……”
趙土改扭頭看了他一眼,輕聲說道:“文保,還記得以前我跟你說過的話嗎?”
周文保便很專注地望著他。
您老人家跟我說過的話多著呢,也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一句?
“我說過,你這個人腦子特別聰明,膽子特別大,沖勁十足,很會交朋友……”
周文保嘴角浮起一絲得意,嘴里卻謙虛地說道:“那是老師鼓勵我……”
趙土改卻搖搖頭,說道:“文保,這番話后邊,我還說過一句,你可能不記得了……我跟你說,要多交朋友,不要小看了天下英雄。”
“你這樣評價衛江南,看來你心里還不服氣啊……或者我直白點說,你的腦子還不太清醒……”
雖然趙土改依舊是輕言細語的,語氣非常柔和,但以周文保對他的了解,這其實已經算是比較嚴厲的批評了。
“老師,為什么長他人志氣滅自已威風?”
周文保只覺得心里頭有一股氣不太順了。
他確實很尊重趙土改,但這么些年,他順風順水慣了,而且場面越搞越大,市委書記辦公室都隨便進,潛意識里,早已沒有當初對趙土改的那份敬畏之情了。
趙土改輕輕嘆了口氣,不再說話。
周文保只好繼續問道:“老師,現在事情確實有那么點兒棘手,您看,可有什么化解之策?”
趙土改沉默了一下,才說道:“化解之策倒也不是完全沒有,但恐怕你不一定能聽得進去。”
周文保笑道:“您都還沒說呢,怎么就知道我聽不進去?”
趙土改點點頭,望著他,很認真地說道:“那好吧,其實以我的意見,你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投降!”
“投降?”
周文保愣住了。
“對,就是投降。”
“無條件的,毫無保留地向衛江南投降。”
“這是你唯一自救的辦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