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老兵突然嘶聲喊道,他曾在邊境執行過爆破任務,此刻終于反應過來,“熱源誘引、井口提前改造……這他媽是一整套清除程序!!”
眾人沉默著,空氣凝固成鉛塊,壓在每個人的胸口。
憤怒、悲痛、恐懼、悔恨——所有情緒在胸腔里翻攪,卻連一聲怒吼都發不出來。
“我去救李生!”
羅正突然朝著爆炸中心沖去,斷裂的腿在劇痛中踉蹌,卻擋不住他近乎瘋狂的決絕。
“羅隊!!”
幾名隊員猛地反應過來,飛身撲上去,死死拽住他的戰術背心。
“你找死嗎?!”
副官厲聲吼道,聲音里帶著從未有過的顫抖,“那里全是火!礦道早就塌了!你進去連骨頭都剩不下!”
羅正掙扎著,手臂上的青筋暴起,眼中血絲密布。
“放開我!他還在
他嘶吼著,嗓音沙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胸腔里硬生生撕扯出來的。
眼前閃過李二寶最后將他推出塌方區時那張沾滿煤灰、卻異常堅定的臉,還有那聲嘶吼:“帶他們走!!”
“李生還活著!他一定還活著!!”
可沒人松手。隊員們死死扣住他,指節發白,眼眶通紅。
他們知道羅正和李生的交情,雖然不是很長。但戰友情往往就在生死一瞬鑄就。
是李二寶幾次把他從鬼門關拽回來,是李二寶最后那聲‘帶他們走’和孤身斷后,才為這支小隊撕開了一條生路。
但現在……
“羅隊……”
一名隊員低聲道,聲音壓得極低,像是怕驚碎了什么,“信號……已經沒了。”
羅正的動作猛地僵住。
遠處,礦井口的火焰仍在肆虐,黑煙翻滾著升騰,將天空染成一片污濁的灰暗。
熱浪扭曲了空氣,連視線都被灼燒得模糊。
“他死了。”
副官咬牙道,每一個字都像是用砂紙打磨著聲帶,帶著鐵銹般的血腥味,“這種爆炸……導致礦道全塌.....羅隊,沒人,神仙也活不下來...”
羅正的身體一點點沉了下去,像是被抽走了全部的力氣。
他的拳頭死死抵在地上,鮮血混著泥土滲進指縫。
喉嚨里發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野獸般的嗚咽,肩膀無法控制地劇烈抖動起來。
“我們被騙了……”
他低聲道,聲音里帶著某種可怕的平靜,“從一開始,這就是個局。”
隊員們沉默著,沒人反駁。
他們早該想到的。王遠東的人撤得那么干脆,臨走前還特意“留”下了炸藥和汽油。
那不是疏忽,是精心設計的陷阱。他們故意讓青光小隊看到一切,卻又讓他們來不及阻止。
“他們想讓我們死……”
羅正緩緩抬頭,眼神里的絕望像潮水般褪去,露出底下冰冷的、淬了火的巖石。
那目光掃過每一個隊員的臉,不再是隊長看隊員,而是瀕死的狼王在確認狼群最后的意志。
冰冷、鋒利,像是淬了毒的刀。
“那我們就讓他們,血債血償。”
空氣驟然凝固。
隊員們對視一眼,從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樣的東西——憤怒、仇恨,以及某種近乎決絕的殺意。
那殺意之下,是劫后余生的虛脫,是被玩弄于股掌的屈辱,是眼睜睜看著兄弟被活埋卻無能為力的、刻骨的痛。
“青光小隊聽令。”
羅正的聲音低沉而清晰,像鈍刀刮過骨頭,蓋過了遠處火焰的噼啪聲和山風的嗚咽,像是從地獄深處爬出來的惡鬼。
從現在開始,我們的任務只有一個——”
他盯著遠處仍在燃燒的礦井,一字一頓道,每個字都像淬了冰的子彈:
“殺光王遠東的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