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更天。
汴梁城以北七八里地。
是圍城的兩萬偽軍,還有留下來負責監督這兩萬偽軍的三千金軍。
夜晚的營寨中,有著火光照明。
一個個軍帳中,亮著火光,從遠處看,如同一個個燈籠。
營寨的內外圍,都有舉著火把巡邏警戒的偽軍小隊。
最靠近汴梁城的位置,也有零零散散的軍帳,或是木棚,這是數千人的偽軍分散開來,負責看守不遠處那高聳的汴梁城墻,還有那巨大的城門。
當中一處位置,是幾十人的偽軍小隊,是三個用于取暖,照明,還有烘烤食物的篝火。
篝火旁的士卒,大多數都在打盹,甚至是直接借助篝火的溫暖,席地而睡。
篝火架上,是煮著米粥的行軍鍋。
只不過這米粥,太稀。
說是米粥,還不如說是米湯更為恰當。
也是因為如此,篝火旁一名模樣看著粗魯的偽軍士卒抱怨罵道:“他娘的,女真人根本就沒把我們當成自己人,他們去打乾軍,讓我們幫他們圍城,卻就給這點米糧,每日就喝這樣的稀粥,怎能管飽?”
他身邊的一名偽軍老卒將一根干柴丟進篝火中,開口接話:“算了,能有口吃的餓不死就不錯了,你還想吃肉不成?而且,女真人也確實不會將我們當成自己人。那樣的攻城戰,你又不是沒見到過。”
上一次,完顏宗望的命令下,偽軍攻打汴梁城,可謂是前仆后繼地送死。
也是因為那場攻城戰,遠處的汴梁城下,還有著數千偽軍將士的尸體。這些圍城的偽軍每日守在這里,每日也都能看見。ap.
粗魯士卒聞言想了想,沉默了片刻,然后說道:“也不知道那乾軍是不是真如傳聞中的那樣厲害。”
另一名士卒接話:“厲不厲害的,這一仗打下來不就知道了嘛。”
乾軍和金軍的先鋒其實已經交上了手,而且金軍先鋒大敗,兩萬騎只逃回來不到百騎,但這只是白日里的事,加上金軍刻意隱藏了這個消息,所以汴梁城南面的偽軍不知道,北面的偽軍也不可能知道。
而且就連金軍主力撤回汴梁城南面一事,北面負責圍城的偽軍也不知道。
這座能容下百萬人口的汴梁城太大,在這個交通并不發達的年月,想要短時間從南面到北面并沒有那么容易。
使得消息的傳遞也不容易。
“乾軍與金軍的這一仗,無論誰勝誰負,大宋反正都要亡國,只是如果乾軍贏了,我們恐怕……”
老卒并沒有將話說完,但他的意思誰都知道。
他們如今跟的是金軍,金軍如果敗了,那他們未來的路會變得迷茫。
“怕什么,我們背叛的是大宋,又不是大乾。”粗魯士卒一臉不在意地說著,“我倒是希望乾軍最后能贏,反正相比女真人這個外族,這天下落入大乾手里始終要好一些。”
老卒這時出言提醒:“你這話跟我們說說也就算了,別隨便跟其他人說,若是讓女真人知道了,你這一個腦袋可不夠掉的。”
“我說老李頭,你這年近六十了,還能有多少好日子,怎還如此貪生怕死?”
粗魯士卒出言嘲諷。
“就你不貪生怕死,那為何要降金啊?”老卒出言回擊。
“我那是被逼無奈,誰知道杜充會開門投敵叛國。”
粗魯漢子說著,心中憤憤不平。
他們許多人的投金,更多的原因也確實是因為上面之人的先投金。
畢竟將帥都先投降了,你一個小兵能改變什么?
老卒沒有接話,一時間眾人變得有些沉默,當然了,更多的是在打盹,或是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