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說這是個檢查站,不如說是沙漠上孤零零立著的幾個小盒子,簡單的集裝箱板房,中間橫著一根破破爛爛像是隨時都要折斷的欄桿,以及兩側看不到盡頭的鐵絲網和沙袋,就是這個檢查站的所有。
由于沙漠中只有這么一條可以算得上是公路的道路,橫亙在道路之上的檢查站也就成了必經之地,此時幾輛刷著迷彩色的皮卡橫在路上,阻擋住了車隊的去向。
車前站著一排全副武裝的士兵,車頭里也有人探頭探腦,他們身上的迷彩服沾滿了灰塵,身上斜挎的武器反射著刺眼的陽光,整個畫面像是蒙上一層鎂劇《絕命毒師》里專門給墨西哥人準備的濾鏡,肅殺,蕭瑟,冷峻,彌漫著一種令人戰栗的邪惡和死亡的氣息。
一個軍官模樣的男人斜倚在吉普車門上,他的身材很是魁梧,軍裝敞開著露出古銅色的肌膚,脖子上掛著一條金屬鏈,整張臉被墨鏡遮住大半,嘴里還叼著一根吸了半截的煙。
他就是扎伊德,這個檢查站以及身后數千平方公里土地的“皇帝”,他手下的部隊負責鎮壓任何發生在這里的反抗,也負責阻止任何對西撒懷有同情心的人進入身后的區域。
李睿下車的時候,只覺得一股熱浪滾滾而來,差點窒息。
所謂的道路上鋪滿了沙子,李睿深一腳淺一腳的接上后一輛車過來的克萊爾,兩人在幾個保鏢的保護下,一起走向扎伊德。
雙方距離還有大概五步的時候,有士兵喊了一句什么。
克萊爾拉了李睿一把,停下腳步道:“扎伊德將軍,很高興和你再次見面,希望這次我們能夠達成共識,讓沙漠里受苦受難的人們獲得干凈的水。”
說完,克萊爾朝扎伊德伸出手。
扎伊德咧嘴笑了笑,噗的吐掉嘴上叼著的煙頭,并沒有理會克萊爾懸在空中的手,而是打量向李睿:“李睿?”
李睿點點頭道:“扎伊德將軍,你好,我是李睿。這次我作為凈水計劃的資助人,陪同克萊爾·安德伍德女士一起來西撒哈拉,實地調研當地人的生活狀況,并會將具體情況上報聯合國難民署。”
扎伊德走過來,保鏢們下意識的想要阻擋,李睿輕咳一聲阻止了他們的動作。
扎伊德輕蔑的瞥了保鏢幾眼,來到李睿面前,他比李睿高一個頭,粗壯的身材投下一道影子,幾乎要把李睿籠罩進去,然后緩緩的摘下墨鏡,露出一雙閃爍著豺狼般惡毒光芒的眼睛。
他張開碩大的手掌,沖李睿挑釁般的道:“怎么,還想再拿一個諾貝爾和平獎嗎?我恐怕要提醒你,世界上有很多比病毒更可怕的東西!”
李睿很平靜的伸出手去,跟扎伊德握了下,淡淡的道:“獎項只是對于勇氣額外的褒獎,我需要面對的,除了病毒之外,更多的是自已的內心。一個人,必須知道自已應該做什么,才有存在于這個世界的意義。”
扎伊德微微用力:“哦,真的嗎?那我希望你能夠在沙漠里度過一段有意義的時光,當然如果你熬不住的話,我會隨時派人把你接到卡薩布蘭卡,去體驗一下北菲的美好風情。”
說完扎伊德放開李睿被握的有些發麻的手,這才蜻蜓點水的和克萊爾握了一下:“安德伍德夫人,我的共識很簡單,我會全程跟隨你們,你們在西撒進行的任何活動,都必須在我的監視下進行。這里是我的地盤,你們需要遵守我的規矩,如果你們做不到的話,那就不要踏過我身后的那條線!”
身后那些軍人當中,有人笑出聲來,笑聲里充滿了不屑。
克萊爾十分冷靜的道:“我們會尊重每一個地區的習俗,會遵守每一個國家的法律,我們的活動沒有什么需要隱瞞和回避的,非常歡迎將軍閣下跟我們一起進入沙漠,去看看西撒人的真實生活。”
“很好。”扎伊德滿意的點點頭,似乎對于自已能夠威懾到這樣兩個大名人而心滿意足,“你們都是聰明人,希望我們能合作愉快。那么現在我宣布第一條規矩,從你們跨過這條線開始,不能拍照,不能錄像,如果你們有類似的需要,拍攝的素材必須經過我的審核和同意之后才能發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