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害的他,是你,他的病惡化,醫生說是因為著急。都是你,不然你外公也不會這么快……”
她又打了他一耳光,聲音響亮清脆。
紀莫年渾身發麻低著頭,心口壓抑的幾乎窒息。
母親看他一動不動,終于忍不住抽泣,用拳頭捶打他,“你跑了,就別回來啊。不要父母,不要家人,什么都不要了,你走了為什么還回來?”
母親打到最后顫抖著哭出聲來,靠在兒子肩上。
紀莫年壓抑著自己,他害怕自己失控,只會讓母親更崩潰,盡量平靜,“醫生怎么說?”
“淋巴癌已經到末期了。你外公一直瞞著我,我也是的,自己是醫生竟然沒發覺。
這種病雖然檢查出來時就已經末期,但前期會有征兆。他以前總說脖子疼,又不檢查,總說沒時間,他都退休了還沒時間,他總看不慣年輕人做派,退下來了還操心,那些年我總和他吵,都沒關心他。”
最后母親崩潰大哭。
醫生出來叫他們,表情凝重,母親幾乎是被紀莫年一路攙著進去的,此時外公已經有些意識不清了,就一直叫著女兒的名字,尹淑芳攥著外公的手,“爸,我在呢。”
“小年,回來沒有?”
母親趕緊回推著紀莫年過去,“外公,我在呢,我回來了。”
“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好,報社工作太危險了,可我的外孫迎難而上,別聽你爸的,你就當記者,有事我給你擔著,把那些不好的都報出來。”
外公糊涂了,可還記得當初他當記者家里反對的事。
紀莫年撲到他身邊,“外公,我已經不是記者了。”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當初我沒幫你說話,我也是自私了。”
“外公,我現在很好,真的很好。”
“不管做什么,好就行啊,淑芳啊。”
他又喊著尹淑芳的名字,“長嶺呢。”
紀莫年皺眉,從他回來,外面那么多外公的親戚朋友以前的同事都來了,唯獨沒見到他爸。
尹淑芳臉色變了變,“爸,長嶺忙,走不開,省里事多。”
“忙點好,男人就要以事業為重,長嶺就是太激進,想法是好的,可還是太嫩,能力不行。
淑芳啊,爸一直后悔,當初為什么讓你和長嶺結婚。他不是良配。”
尹淑芳忍不住哭出來,“爸,這都多少年的事了,你說什么呢。”
外公卻雙眼迷離意識不清的,帶著哽咽,“爸錯了,不該讓你嫁給長嶺,他能力不行,急功近利,只會鉆營,他配不上你。
我當年,看走了眼,我這些年管著他,不讓他做出格的事,怕他連累你,可爸管不了了,爸對不起你。”
“爸,你別說了,我和長嶺很好,真的。他這個人雖然……,但他對我挺好,爸,你別這樣。我以前性格要強總和你吵,其實我很后悔,爸,我們以后都好好的。”
外公聲音越來越低,似乎還有很多話想說,但都說不出來了。
尹淑芳瞪著眼睛喊著,醫生過來急救,但沒希望了。
尹淑芳崩潰的幾乎站不起來,趴在地上看著,痛苦的不能自已。
什么院長什么自尊要強,都被死亡擊打的粉碎,這一刻尹淑芳也只是一個無助的女兒。
據外公私人醫生敘述,外公查出淋巴癌也就是上個月的事,他要求醫生簽保密協議,不讓任何人知道,包括自己的女兒。
他性格一向固執要強,從年輕時就是老一輩的奉獻精神,認為身為一個人,一個走上高位的人,就該奉獻自己的一生。他不喜那些人與人之間虛頭巴腦的東西,更不喜歡阿諛奉承,不喜別人在無用的事上兒女情長,更不喜別人看到自己的軟弱產生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