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的墓地,紀莫年跌在地上,胸口疼痛的幾乎窒息。
他已分不清這世上人與人,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他覺得一切都像在夢里,“不會的,怎么可能都是假的呢。”
他和她在一起的那些經歷,他們在墨縣有一個自己的家,他們一起買菜做飯,依偎在一起看日出日落,她會和他撒嬌,會和他說笑。
他陪她打針,她把頭靠在他懷里,她對他那么依賴,都是假的嗎?都是演戲嗎?
他搖頭,覺得不是,無論別人怎么說,他們之間的感覺,他們之間所發生的那些細節,那些個日日夜夜,每一個交匯的眼神,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他都能清晰的判斷。
如果這些都是假的,那這世上還有什么是真的。
他爬起來,將那些資料收拾好,幾乎是跌跌撞撞出的墓園。
他打電話給華瑤,沒接,又打,再打,打到第四次時,對方接了。似乎剛睡醒,還帶著埋怨和鼻音,“我騎了三天的摩托,才到你公寓睡一個小時。”
聽到她眷戀的,和往常一樣的聲音,紀莫年才長舒一口氣,又像是帶了一份希冀,“你到我公寓了?”
“嗯。”
“我現在就回來。”
打了這通電話,終于讓他慌張的心得到了一絲緩解,她沒有走。
只要她說沒有,他就信她,無論什么資料誰的證詞,無論背負著母親父親,外公家庭,來自外界一切的干預和指責,他都無所謂。
因為他始終相信,他們之間不是真假就能說清的,他相信自己的判斷,不是誰三言兩語,幾份資料就可以反駁的。
雖然他心底,不敢去想那些細節,不敢面對真實,可他就想信她。
當他回到公寓,看到躺在床上頭發散亂的華瑤,之前所有想質問的,這一刻卻又不敢問出口了。
似乎都不重要了,他抱住她,如果是夢那一輩子不醒過來又如何。
現在她還在他身邊在他公寓里,他可以抱住她,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怎么了?”華瑤看出他的不對勁。
他搖著頭,那些來時路上迫不及待的質問,此時他都不想問了,是覺得不重要,還是怕得到不想聽的答案,他知道自己一向懦弱,遇到什么事都只會逃避。
可他就是不敢去想,不敢去想那些可能。
只有說服自己,如果她騙他的,現在她早就走了,她還在他身邊,還在他懷里撒嬌,他就該信她,無論任何時候都要信她。
就讓他做一個罪人吧,不顧父母,不顧外公的死,他就想做一個徹頭徹尾自私的人。
可他太慌張,演技太拙劣,敏感聰明的她不可能沒發現異常,“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她拍著紀莫年的背,可他一直抱著她不肯松手,可顫抖的神經是他控制不了的。
他又犯了手抖的毛病,再接連的刺激下。可李教授給他的藥早就吃完了,他只能拼命頭,“沒,沒什么。”
可他太慌張了,來的時候意識都不清醒,華瑤看到了他身后掉在地上的文件袋,撿起來打開,他一下反應過來,想將文件袋搶走。
可華瑤躲開了,驚訝的看著他。
他想說話,卻梗在喉嚨里,帶著渴求,手不停的顫抖,發不出任何聲音。
華瑤則是瞪著眼,直直的看他。
四目相對,誰都沒有想再開口。
半晌,華瑤將文件袋打開,看到的一瞬,人僵了一下。
紀莫年一下站起來,奪過資料撕碎,“這什么都不是,是假的,我始終信你,華瑤,我一直信你的。別人說什么都無所謂,只要你說是假的,就是假的。”
華瑤卻皺皺眉,表情變得極其復雜,起身去垃圾桶里撿起那些他撕碎的資料,試圖拼起來。
紀莫年瘋了一樣又奪過來,“我說什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