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場中央的沙土被正午烈日炙烤得泛著刺目的白,細碎的晶粒在熱浪中微微顫動,仿佛無數雙焦灼的眼睛。
兩匹戰馬踏入場地的剎那,四蹄翻卷起滾滾煙塵,魏章胯下的青驄馬鼻孔噴著白氣,鐵蹄踏地時發出沉悶的鼓點。
李思安的棗紅馬則不住刨動前蹄,鐵掌與沙地相擊迸出零星火星,鬃毛被汗水黏在脖頸,卻仍昂首發出嘹亮的嘶鳴。
魏章的玄鐵重甲泛著幽藍冷光,甲片銜接處泛著暗紅銹跡——那是三十七場血戰留下的印記。
槍桿上纏繞的猩紅纓穗足有三指寬,此刻正隨著熱風翻卷如旗,與李思安銀鱗鎖子甲折射的冷光形成鮮明對比。
當值裁判將鎏金令旗高舉過頂的剎那,整個校場突然陷入死寂,連樹梢的蟬鳴都戛然而止,兩千名觀戰將士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鐺——
"
兩柄長槍的鋒刃在半空炸開碗口大的火星,李思安的蛇形槍如暗夜閃電,槍尖劃出七道殘影直取對方咽喉。
這招
"七星連珠
"是他獨創的殺招,七道槍影中僅有一道實招,偏生虛實轉換快若奔雷。
魏章卻像早有預料,鐵槍橫掃時帶起沉悶的破空聲,槍桿與對手兵器相撞的瞬間,玄鐵特有的震顫順著槍身傳回掌心,震得李思安虎口發麻。
他胦甲下的肌肉驟然繃緊如拉滿的弓弦,借著反震之力猛然抽回長槍,槍尾在沙地上犁出三寸深的溝壑,飛濺的沙粒在陽光下劃出金色弧線。
"好個回馬槍!
"
看臺西側突然爆發出喝彩,只見李思安的戰馬人立而起,前蹄高高揚起如戰錘,險些踢中魏章的面門。
千鈞一發之際,魏章卻趁著這個間隙旋身側步,玄鐵槍突然由掃變刺,槍尖如毒蛇吐信般刺向對方馬腹。
這一招
"倒卷簾
"使得極險,槍尖離馬腹僅剩半寸時,李思安在馬背上擰腰騰躍,銀槍在空中劃出滿月弧光,槍纓掃過魏章的護心鏡,帶起一串細碎的火星,在兩人之間炸開細密的血珠——原是李思安騰躍時被魏章槍桿擦傷了小腿。
二十回合過去,兩匹戰馬的鬃毛都被汗水浸透成深色。
魏章的玄鐵槍重達八十四斤,每揮動一次都帶著風雷之勢,沙地上漸漸布滿蛛網般的裂痕,最深的一道足有半指深。
李思安的銀槍卻越使越快,槍尖在陽光下連成銀線,竟將對方凌厲的攻勢盡數封鎖,偶爾反擊時便在魏章甲胄上留下道道白痕。
看臺東側的鼓手敲得手臂發酸,鼓面已被木槌磨得發亮。
西側的銅鑼手更是急得滿頭大汗,銅鑼聲漸漸急促如雨點,敲得人心頭發緊。
"第三十七合!
"裁判的吼聲穿透嘈雜,聲如裂帛般刺破戰場上凝滯的空氣。
魏章突然勒住韁繩,青驄馬前蹄高高揚起,鐵蹄踏碎半空浮塵。
玄鐵槍在他掌中翻轉,槍桿在烈日下劃出詭異的弧線,槍纓翻卷如團烈火。
李思安瞳孔驟縮——這招
"蒼龍擺尾
"他曾在三個月前的邊關演武中見過,當時魏章用這招挑落了五名羌族勇士的頭盔,鐵槍過處,五頂皮帽齊齊飛上半空,引得看臺嘩然。
銀槍本能地向上格擋,卻見對方槍桿突然在半空顫動如靈蛇吐信,槍尖分裂出三道虛影,分取咽喉、心口、小腹三處要害。
李思安額角滲出冷汗,銀槍在掌心飛速旋轉,槍身化作銀輪護住周身。
"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