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之外,夏姜正在涼棚下休息,神情委頓,人群之中發生的爭執遠遠傳來,夏姜恍若未聞,安生和嬌娘靜靜地陪在她身旁,小白急匆匆趕來:“夏郎中,勞煩您看看這是什么?”將那紙包小心翼翼地展開,舉到夏姜面前。
夏姜從小白手中接過來,不等湊到鼻端,一股濃烈的氣味迎面而來,那味道既甜又澀,十分古怪:“這東西哪里來的?”
小白道:“從士兵身上搜到的,您可知道這是什么東西嗎,唔...看來與人參倒是有幾分相像...”那碎末研磨手段粗糙,依稀能看到須根。
夏姜不確定地道:“外形確有幾分相似,但此物味道古怪,與人參大相徑庭,”用小指挑起少許放在唇邊,含在嘴里,入口只覺苦澀異常,吞入腹中,回口另有一股香甜,她腦海中急急思索,仔細地分辨著,忽然腦袋中發出一聲轟鳴,眼前驀地一黑,右臂傳來麻痹之感,并迅速向全身蔓延。
夏姜心中大駭,左手二指伸入口中,在小舌頭上輕輕一夾,哇地一聲吐了出來。
小白嚇得呆了,定定地看著夏姜,夏姜伸手:“水,水...”
嬌娘將地上的水碗遞給夏姜,夏姜咕咚咕咚喝了幾大口,又將二指探入,再次嘔吐,反復幾次,吐得只剩酸水這才作罷,小白喃喃道:“這是什么手段?”
夏姜抹了把眼淚,虛弱地道:“我常年在野外采集草藥,有時會誤食有毒的野果或野菜,這法子是老一輩兒傳下來的,但是只能用在初食不久,若等毒素入血,那也無力回天了。”
她從紙包中取出一段根莖,見它斷面有一圈一圈的車輪痕,終于證實了心中的猜測:“此物名叫商陸,乃是高郵湖一帶特有的毒草,形如人參,卻劇毒無比,因為僅在當地生長,大多數郎中也未必識得,若不是我曾在老師的書中見過,恐怕也不一定能想起來,”她看著小白:“此物在當地用于逐水消腫,通利二便,劑量需得經驗豐富的老郎中親自把握,用得不好無論是內服還是外敷,都會傷人性命。”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小白臉上說不出是什么表情:“多謝。”抽身便走。
安生擔憂地看著夏姜:“夏姐姐,你沒事吧?”
夏姜心跳紊亂,半邊身子酸麻之感未去,她疲憊地躺倒:“姐姐沒事。”
士兵早已等得不耐煩,小白擠入人群中,將那紙包往地上一丟:“這東西便是害死軍爺的毒藥!”
一句話出口,人群哄地一聲亂了套,那被搜查的漢子嚇得軟倒在地,人群中跳出一名高大漢子,正是前不久帶頭毆打小成和谷雨的那名火爆老兵,被喚作老郭,此刻氣得眉毛倒立,怒喝道:“老崔,你這人面獸心的畜生!”
老崔一個激靈:“不是我的東西,我是被冤枉的!”
范新城從瞠目結舌中回過神:“控制住他!”當即便有兩名兵丁從他身后走出,制住老崔,范新城看向潘從右,潘從右恨恨地道:“繼續搜!”
范新城一咬牙:“搜!”
事態沿著令人意外的方向極速發展,又陸陸續續從五人身上發現了藥包,被發現者無不表情錯愕,哭天搶地大喊冤枉,范新城臉色陰得能滴出水來,一擺手,身后兵丁一擁而上,將五人反剪雙手按在地上。
小白狠狠地道:“想不到竟是這幾個吃里扒外的東西!”
潘從右看著瑟瑟發抖的六人:“你們還有什么話說?”
老崔被兩人壓制,急得額頭鬢角冷汗直冒:“大人,我跟隨曹將軍一路北上,忠心耿耿任勞任怨,您可不能冤枉我!”
潘從右道:“那毒藥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