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陳公公道:“陳公公派我來知會您一聲,皇上正在氣頭上,您就不要去了。”
洪春腦袋嗡嗡作響,兩腿一軟跌坐在地。
洪福拉住小陳公公:“您給小的說說究竟是怎么回事,陛下究竟是怎么了?”
“哎,這件事說來話長,一時半會說不清楚。”小李公公苦嘆一聲,話音未落,手里已多了一錠銀子,沉甸甸的,洪福擠出笑臉:“那就長話短說。”
小陳公公手掌一翻,將銀子袖了:“誰讓我是個善良的人呢。”當下將王承簡遇襲離世,陛下大動肝火的事情草草說了,末了又道:“陳公公說陛下正在氣頭上,此事絕對不肯善罷甘休,陛下多半已記恨了你,若是你再出現,多半還會找你的茬兒,你們好好商議商議,尋個穩重機靈的。咱家還得回去伺候,不敢耽擱太久。”
洪福將他送出了院子,回過頭來尋洪春,洪春已被嚇得傻了,喃喃道:“怎么辦,怎么辦,我怎么就這般倒霉?”
洪福也一籌莫展,事情發生得太突然。陳矩常在皇帝身邊伺候,他既然這般囑咐,正是出于對萬歷秉性的了解,由不得哥倆兒不信,誰都能想到這一去必定兇多吉少,卻一時又找不出個合適的人選。
洪春忽地一把抓住洪福:“弟弟,眼下只能你來幫哥了。”
“啊?”洪福傻了眼,像被蝎子蟄了一般撒開手:“哥,我笨手笨腳的,皇上看了定然不喜,你得給咱老洪家留個后啊。”
洪春氣道:“你七根清凈,留個屁的后!哥平素對你照顧有加,現在哥有難了,你就要撒手不管了是不是!”
洪福欲哭無淚,再推脫下去若日后洪春翻了身,自己豈不里外不是人,心念電轉間忽地想起一人,他反手抓住洪春:“哥,我倒是想起個人來,比咱們可合適多了。”
洪春吸了吸鼻子:“誰?”
大師傅走出灶房:“兩位大人,我給陛下做了最拿手的八珍湯,用天津寶坻家養的老母雞吊的湯,還要配上其他的老鴨、老雞、老鳳爪和各種海鮮,陛下曾大加贊賞,稱其濃湯厚味又不失軟糯清雅,保管這一次讓陛下滿意。”
洪春的腮幫子神經質般抽動了一下,心道:你的湯再是出色,只要我讓陛下不滿意,還是逃不開掉腦袋的下場。
洪福道:“你辛苦了,下去歇著吧。”將大師傅打發走,壓低了聲音道:“讓那姓白的去送。”
“什...什么?!”洪春嚇得一激靈。
洪福嘴角露出一絲獰笑:“咱們還在發愁送不走這尊瘟神,機會不就在眼前嗎,只要陛下生了氣,還能留他嗎?”
洪春傻傻地看著他,咽了口唾沫:“說下去。”
對于自己的機智,洪福自豪極了:“擺在那白福銀眼前的不過兩條路,一個是認罪,被陛下砍了腦袋,另一個則是拼死反抗,不過皇帝身邊遍布大內高手,只要他敢動手,必定死死無救。他身上揣著御馬監的牌子,若是日后追究起來,咱們一問三不知,只管推到御馬監便是。”
洪春思索片刻,搖了搖頭:“還是不妥,你怎么擔保陛下會生氣,若是讓那姓白的蒙混過關,與咱們就更加脫不了干系。”
“這還不簡單。”洪福淡淡一笑走進灶房,灶上的湯罐咕嘟咕嘟冒著熱氣,灶房之中香味縈繞,不愧是那大師傅看家的本領,他抄手取過調味罐,將一顆拇指大小的鹽粒丟入湯罐。
“你干什么?!”洪春嚇壞了,一把將洪福推開,鹽粒冒了個頭,旋即融化在滾燙的湯里,洪春聲音打顫:“完了,這下全完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