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大哥興匆匆帶著樸刀出了村,走了約莫小半時辰,前方出現了一個大的鎮子。
于家村不過三四十戶,這里卻有兩百余戶,乃是三村匯集之地,那藥鋪就在村口,于大哥走進藥鋪,將那柄樸刀往柜臺上一拍,倒把掌柜的嚇了一跳,待看清了來人后這才笑罵道:“老于,你莊稼不種了,改行做強盜了嗎?”
“這是別人送我的。”于大哥得意地道:“你幫我抓兩副風寒藥。”
那掌柜的答應一聲,利索地抓了藥,包的四四方方遞給于大哥,于大哥道了聲謝走出門。
街上忽地亂了起來,于大哥一驚,但見塵土飛揚,一隊頂盔摜甲的士兵呼嘯而來。他這人老實膽小,見到這副場景不由得腿肚子轉筋,心里突突跳個不停。
眼見那隊人馬氣勢洶洶,心中恐懼難耐撒腿便跑。
此時已是午后,街面上的人本就不多,在士兵的呼喝聲中乖乖避在道邊,于大哥雖然離得遠,但是他這一跑仍然顯得十分扎眼。
隊伍中的小旗官發現了他:“站住!跑什么!”
他不喊還好,這一喊聽在于大哥耳中不吝于晴日驚雷,撒開腳丫子跑得更快了。
“追!”小旗官大手一揮,手下軍卒如狼似虎,一邊高聲叫喊一邊追了上去。
于大哥聞聽身后聲潮如浪,回頭一看只見七八個人在身后緊追不舍,嚇得兩腿一軟,絆倒在地,身子骨碌碌滾了幾滾,藥包和樸刀統統丟在了地上。
待他哼唧哼唧爬起身,追兵也已到了眼前,那小旗官飛起一腳踹在于大哥下巴,于大哥悶哼一聲仰面栽倒,只覺得嘴中腥甜異常,在嘴邊抹了一把,只抹到了一手的血。
他嚇壞了,兩手抱著胸,聲音打顫:“軍爺饒命,我不跑了。”
那小旗官喘著粗氣,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罵:“直娘賊,你做的什么虧心事,還不從實講來?”
于大哥將頭如同撥浪鼓:“我沒做虧心事,軍爺誤會了。”
“我誤會了?你沒做虧心事,我干嘛要跑?”小旗官虎視眈眈地逼視著他。
于大哥更加慌了:“我...你們追我,我害怕。”
“大人!”一名軍卒將地上的樸刀撿了起來,遞給小旗官,那小旗官看著刀鞘,哈地一聲笑,將樸刀舉到于大哥面前:“這是你的刀?”
于大哥不知他有何用意,顫巍巍地點頭:“我的。”
小旗官惡狠狠地道:“這口刀出自順天府公廨,乃是衙門口專用的形制,你跟大爺說說,你是姓快還是姓皂啊?”
于大哥兩眼發直:“我姓于。”
“跟我裝糊涂是不是?”小旗官抓住了他的把柄,愈加興奮:“今晨在武清筐兒港發生了一件大案子,有多大呢,死了十幾口子!”指頭點著于大哥的鼻子:“十幾口子!其中一名兇手便是順天府的官差,你再給大爺說說,這把刀既然是你的,我是不是該把你抓起來呢!”
于大哥被嚇丟了魂,忽地跪在地上向小旗官連連叩頭:“軍爺軍爺,我招了,那人現在就在我家中,我...我帶你們去找他!”
他忙不迭爬起身,引著軍卒翻過山頭直奔自家而來,進了院子只見房門大敞,那小旗官一個箭步竄了進來,室內空無一人,谷雨和小草早已不知所蹤。
“人呢?”小旗官惡狠狠地揪住了于大哥的衣領。
于大哥欲哭無淚:“我...我也不知道,方才還在的。”
那中年婦人領著孩子走出門,被眼前的一幕嚇了一跳:“當,當家的,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