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簡盡管早有心理準備,卻還是被谷雨的一番話震驚得久久說不出話來。
不過谷雨遠離朝堂,信源與王承簡不可相提并論。有些事他不說,那谷雨便永遠不知道,猶豫半晌終于說道:“豐臣秀吉多半已經死了。”
谷雨張了張嘴巴,突如其來的消息令他來不及反應:“什...什么?”
王承簡沉聲道:“這件事不是前線的消息,而是由潛入日本本土的錦衣衛密探傳回來的。”
谷雨徹底驚呆了:“我們...我們的人同樣活躍在倭國?”
王承簡笑了笑:“你以為咱們大明便那么不濟事嗎?戰爭一開打,錦衣衛田指揮使便將人撒了出去,一個月前暗探回報倭國伏見城隱有大變,只是該消息被重重封鎖,無法確認,但空穴來風未必無因,說不定很快便水落石出了。”
谷雨急急思索:“可...可趙先生似乎并不知情...唔,不對...”如果這件事情是真的,趙先生沒有理由不知道,那么他刻意隱瞞是為了什么呢?
王承簡也在思索:“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尤其派遣到大明的細作皆系于趙先生一人,無論是誰做了關白,都會另派心腹,絕不會讓趙先生繼續坐鎮中樞。”
谷雨恍然道:“這才是他要逃跑的原因。”
幾十年如一日隱忍不發的趙先生為何行事屢屢冒進,終于有了答案。
王承簡遺憾地道:“此人作惡多端,就這樣讓他跑了,老夫不甘心。”
谷雨回過神來,冷冷地道:“他沒有跑。”
王承簡擰起眉頭:“在哪里?”
谷雨神情復雜:“如果我所料不錯,那人現在便在貴府附近。”
“什么?!”王承簡這一驚非同小可,王詩涵臉色唰地白了,兩人面面相覷,又齊齊轉過頭來望著谷雨。
谷雨向門外努了努嘴:“那人便是趙先生所派的殺手。”
王承簡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他難道發現了你我的秘密?”
谷雨耳聽得遠處的喧囂,搖了搖頭:“大人,如今您活著還是死了,對趙先生已經不再重要了。”
“這是什么話?”王詩涵聽得刺耳,怒視著谷雨。
谷雨冷靜地道:“大人位高權重,不幸身死,百官自然都要到府吊唁,而朝堂之上與您站在統一戰線的同袍更是悉數到場,從前趙先生只敢借助群盜入京的混亂陰刀殺人,現在哪還需要費得那些功夫。”
王承簡臉色大變,谷雨的表情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況且陛下授予大人文忠謚號,顯見圣眷正隆,我想沒有哪個官員偏要在此時自討沒趣,”他看了王承簡一眼,期期艾艾地道:“方才我曾無意聽到兩名官員的交談,似乎他們想借此時機互相串聯,欲聯名上書請求陛下出兵援朝,趙先生若是生了一網打盡的心思...”
王承簡臉色灰敗:“他竟然存得這份心思。”
谷雨道:“大人莫要驚慌,眼下天色還早,他不敢大張旗鼓地闖進來,這給了咱們搬救兵的時間。我原來只是懷疑這才冒險入府,既然撞見了這殺手,那就印證了我的猜測。”
王承簡道:“你方才不是說自己也被官府緝捕,上哪里去搬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