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殿的朱漆殿門在身后緩緩合上,殿內暖閣里的熏香氣息被殿外微涼的春風沖淡。
李承乾攏了攏腰間的玉帶,目光掃過庭院里抽芽的梧桐枝。
又轉頭看向身側的李泰,聲音里帶著幾分隨意:“出去就開開心心地玩個痛快,別惦記這惦記那的。”
“知道,也沒什么可惦記的。”李泰腳步頓了頓,他抬眼望向不遠處立在宮道旁的陸清。
陸清穿著一身利落的青色校尉袍,見他們出來,立刻挺直了脊背,目光卻規矩地落在地面,沒敢隨意抬眼。
“說來今天李恪倒真讓我有些想不明白。”李泰輕笑一聲,語氣里帶著幾分無奈,“說話陰陽怪氣也就罷了,他似乎對陸清尋親的事,有點過于上心了。”
李承乾順著他的目光看向陸清,眉頭微挑:“你是說,李恪主動提起了陸清尋親的事?”
“可不是么,當我的面就提兩次了。”李泰邁開腳步,朝著陸清的方向走去,聲音壓得低了些,“還故意當眾點出,我讓陸清當括戶使,就是為了方便他尋親。”
宮道旁的柳枝被風吹得輕晃,李承乾停下腳步,側頭看向李泰,眼底閃過一絲沉凝。
“李恪剛接了京兆府,正是想立威的時候,他拿陸清說事,一來是試探你的反應,二來也是想看看陸清是不是個能被拿捏的軟柿子。”
“至于嗎?”李泰覺得不大可能,他滿是疑惑的目光望著李承乾:“他竟如此浮淺?”
李承乾笑道:“不是如此,會是什么?”
“我覺得,對一件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事產生興趣,要么是想肯定什么,要么就是想否定什么,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才問你的。”
李泰滿臉的迷茫還透著濃濃的求知欲,李承乾也定定地盯著李泰,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地點了點頭,問道:“惠褒,陸清的身世,你清楚的吧?”
“沒留意過,他的身世應該不會有問題。”李泰朝陸清的方向望了一眼,繼續說道:“再說他就在那邊站著,直接問他就行了。”
身世有問題當不上官,在錄職的時候就被查出來了,李泰也不在意陸清的身世,沒必要暗查。
“你說的是。”李承乾暗笑,問他有個屁用,那個傻子連自己不姓陸都不知道。
李承乾只是對李泰的這個反應感到有些詫異,難道他不知道陸清的身世?
也沒個機會跟他敞開心扉地好好談談,也不知道前世的事情他還記得多少。
看他對陸清的態度,真的好像是把陸清給忘了,雖然他對陸清很好,但絕不是那種可以過命的交情。
要說李泰不記得前世,他為什么拿起鉛筆就會畫?他為什么能寫出《詠風》?
要說他記得前世,很多事情都對不上。
很可能他是只記得一部分,算了,他記得多少有什么關系?只要他是惠褒,就足夠了。
“陸清跟他有什么關系?他老盯著。”李泰扭頭看著李承乾,低聲說道:“會不會他知道陸清的舅父在什么地方,又不能確定?”